宋同宜对杨砳置之不理的计划只持续了四十八小时。
她在家休息了两天,就担心赶不上物理课的进度,只因那个物理老师口音太过独特,她第一次上物理课的时候以为物理老师说的是泰语,在上完某节物理课以后,在李颜君的提示下她才意识到老师口中的“松香系统”其实是“双星系统”,她甚至一度认真的思考松香和老师黑板上画的太阳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之后她就对物理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于是第三天就缠着老宋送她上学,她没让老宋背她下楼,她的老父亲早年由于工作性质导致腰椎间盘突出,她折了腿也就算了,不能再让老宋折了腰。
老宋扶着宋同宜下了楼,她想着打个车去,这样还能敲一笔零花钱,可惜早高峰,路过的出租车前方都挂起了“载客”的牌子。
“宋叔早。”
宋同宜回头,看到杨砳正骑着一辆山地车向他们驶来,她以前见过那辆山地车,它那时并没有后座。杨砳在老宋面前停下,单腿支地保持平衡。
“早上好,小砳。”老宋笑眯眯地同杨砳打招呼。
宋同宜瞟了他一眼,也不和他客气,她蹦跶着过去,抬腿就坐到了杨砳的自行车后座上。
老宋面露为难,“这样行吗一一?要不然再休息几天?”
“行的,再打不到车就要迟到了。”宋同宜搂着杨砳的书包腾不出手,只好挥了挥那条完好的右腿,示意老宋赶紧去上班。
“千万小心啊……”老宋犹犹豫豫还是不放心。
赶在老宋长篇大论的絮叨之前,宋同宜拍了拍杨砳的后背,“走吧,天鹅。”
她好像听到杨砳笑了一声。
杨砳向后蹬地,带着宋同宜进入自行车道。宋同宜才发现从家到学校这段路是这样短,过两个十字路口只要十几分钟,等到了校门口,杨砳去存车,护送宋同宜的接力棒交到了李颜君手里。
“怎么这么早就来?不多休息两天吗?”李颜君扶着她一步步跳楼梯。
“不敢怠慢物理。”宋同宜很大方的承认自己在物理上并无天分,只好靠后天努力弥补。重点高中的同学们对于自己的智力有股天生的傲慢,不喜欢别人夸他们努力而喜欢别人夸奖他们聪明,即使每天深夜都在写题,但若有人问起来,那一定是九点就上床,回家后不是玩游戏就是看闲书,在这里,一句“你好努力”堪比骂人,那仿佛折辱了他们的智商。宋同宜和他们不一样,她喜欢别人说她努力,她无法控制自己聪明的程度,但努力则是一种人生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她认定努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天赋。
宋同宜信奉的努力哲学一直延续到对爱情的追求上。她每天努力地贯彻那个她刚在书上学到的新名词——曝光效应——人对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会增加喜欢程度。因此她的腿即使在三个月后就彻底恢复,她依旧经常出现在杨砳的自行车后座。只不过腿伤好后她没有让杨砳送她到校门口,而是让他在最后一个路口停下,然后自己走到学校,杨砳每次放下她之后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骑,他们上下学的相处时间从十分钟缩减到了五分钟。
杨砳的自行车后座她一直坐了将近三年。
宋同宜不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在杨砳面前曝光后他对自己的好感到底有没有增加,反正她倒是增加了不少,身体力行地证明了曝光效应的准确性。
高考前最后一周,曝光效应带来的对杨砳的好感累积到了巅峰。宋同宜照常在那个路口拍了拍杨砳的后背,杨砳停车以后,她像往常一样下车,只是在杨砳抬腿蹬车的时候叫住了他。
“杨砳。”
杨砳骑出去几米后又停下,双脚撑地,只用左手扶着车把,回头看她。
“怎么了?”
血液冲上大脑,宋同宜跑过去,拉住他的右手,行人来来往往,她觉得不太妥,又放开。
“杨砳,你想去哪个大学?”
“你想去哪儿?”
“z大。你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杨砳说完踩着自行车就要往前骑。
见他要走,宋同宜下意识地又拉住了他的右手,她握紧了手心那片温暖的皮肤,犹豫了一会儿也没放开,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有力地运输血液的声音,咚咚两声。“会和以前一样吗?”她没办法再和他开口说z大究竟有多好g市有多温暖,中国那么多大学那么多城市,他不像以前一样只能在附中和一中里面选。
杨砳任由她拉着,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初具男人的模样,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都说了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还上来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