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儿子,文武不输于人,以前有人在他面前称赞苏迟,他脸面上觉着十分有光,可弱点太大了,重情,这足以要他性命。
“罢了,你先退下,去找御医看看去吧!”
虽然没有说要放过陈景先,可苏迟知道,自己早上那一关却是过了,他暗自送了口气,离开了中宁宫。
额头上洒了止血粉,御医用棉纱给他在头上围了一圈,看起来还真是伤势惨重,连阮氏见了,也吓得抚着胸口,心一下子吊上嗓子眼儿。
苏迟有些不适应娘的关心,赶紧安抚道:“倒也没有伤得多厉害,只是御医包扎得夸张了些。”
“他真是能下狠手!”妇人把棉纱揭开,要亲自看看儿子的伤势。
本来还想继续骂苏浚几句的,可还是忍了下来。
隔着药粉,依稀瞧见那伤口很深,妇人心疼,轻轻给他包好。
“不管怎么说,我的事情也解决了,娘,其他的不用担心。”
而在牢里的陈景先,听了傅玉书的话,也知道皇上为了不得罪世家,要取他性命了!
原本嚣张跋扈的人一下子瘫软在地,原本黑黄的脸儿也被吓得发青,哪里见昔日张狂的样子,见他如此,傅玉书总算舒了口气。
那天早早劝过他不要去那花楼,可这人全当作耳旁风,现在闹出事来又知道害怕了!
陈景先绝望,又听傅玉书道:“二殿下惜你是个人才,即便在朝堂上得罪陛下,还要力争你性命,满朝文武,唯有他一个,敢请陛下放你一马,陈景先,你真是命好啊!”
听了这话,一线生机又有了,陈景先跪在傅玉书面前,磕头哭道:“殿下对属下恩重如山,若属下能活着走出这里,定为殿下肝脑涂地!”
“肝脑涂地倒还不用,现下你只需在牢里待着,这次李光行亲自审案,你须得想法拖住,不让他太快结案。记得,错是要认的,可不是你做的便不能认!明白了?”
陈景先重重点头:“自会照殿下的吩咐做!”
苏迟把棉纱取了下来,对着铜镜打量着伤口,一道扭曲的黑色痕迹露了出来,上头覆了层黑黑的疤,看起来有些恐怖,男人头一次有些担心脸上会留下痕迹来。
晚上,苏迟特地带了自己的爱马来,那是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头总是抬得高高的,像个人一样,骄傲得很。
见了杨珍,马儿踏了踏前蹄,竟转了个方向,不理会她。
苏迟有些尴尬,轻轻拍了拍它的身子,道:“估计是怕生人,等你和它熟悉了就好了!”
杨珍不看马了,有些着急地看着男人:“你头受伤了,怎么贴着纱布?”
苏迟下意识摸摸头,来之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他特地把缠绕在头上纱布换成一小块,只贴在自己的伤口处。
“没什么,不过是多了条小口子。”
杨珍像是没有听到,只急道:“快低下头来,我要看看。”
苏迟不动。
少女扯着他的袖子,继续喊道:“快嘛!”
催促两声后,男人才肯低下头,让她看看。
又是那股熟悉的香味,他收敛心神,想让自己不要被打扰,可又如何逃得过,心脏越跳越快,只能紧紧握着双手,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少女轻轻呀了一声,瞧着那伤口,只觉心疼。
“这哪是小口子啊,这么深的伤口,你究竟是怎么弄的?”
不知为何,她焦急的样子取悦了他,男人道:“不小心撞地,也没什么!”
战场上受得伤比这严重的又不是没有。
杨珍知晓他不愿多讲,将棉纱贴回去后,小心嘱咐着:“这几日辣的,颜色重的那些东西都不要吃了,每日都要定时换药换纱,等疤痕掉了,我给你几瓶药膏敷上去,后面就不会留印子了。”
说这话时,倒一点也不像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略有几分成熟的样子,说着暖人心的话,让人心甘情愿照着她说的做。
苏迟今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杨珍抹了抹鼻子,才把目光转向这匹被她忽视甚久的马儿。
马儿虽高傲,可对于美人的触摸也不是那么抗拒,它倒没有再转身下主人的面子,乖乖站着任人抚摸。
“它可有名字?”少女问道。
“惊鸿,它叫惊鸿。”
杨珍听了,扑哧笑出声来,这般肌肉健硕的马儿,哪里有体态轻盈之样,取名“惊鸿”,莫不是打趣的意思?
苏迟也跟着笑道:“这名字是我一友人取的,只因他曾被这马儿摔下去过,心里记恨上了,便为它取名惊鸿,借此嘲笑它罢了!”
杨珍大笑,好个有趣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