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
小厮这才晓得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今日天气甚好,我家公子要去松园那里走走呢!”
男人快步进了院子,果然瞧见王衡那边不少丫鬟进进出出的,手里都拿着些盘子、瓜果吃食一类的。
那女人扶着少年,笑得如此开心,连牙齿都露了出来,简直不知检点!
还有那王衡,堂堂男子汉竟好意思让一个女人扶着,也不害臊!
他走过去,冷冷道:“王公子身子还没好,这般出去了,难免要得伤寒的,还是留在家里好。”
听到此言,王衡的笑意淡了许多,有些不安地看着上榕。
在家里困足了多少年了,即便能出府,也只是短暂在外停留一会儿,都不能去外面看看风景,今日上榕说他应该出去走走,多动一动,他当然愿意了,王夫人见儿子面色也红润了许多,也松口说可以出府。
可现在傅公子说了,还是要待在家里好,王衡有些担心上榕姐姐会听了他的话,毕竟他是极想出去的。
傅玉书话说出来就有些后悔了,方才那样说,好像一眼就会被那人觉得自己是在和她对着干,难免要引她生厌。
正以为上榕要对他发作时,那女子却装作没有听见这句话,让丫鬟把大衣拿来,亲自给王衡披上。
“虽说今日太阳好,可风大,保暖些才好。”
这是今天非出不可的意思了。
王衡感激地低头配合她给自己系上扣子,由女人扶着自己出去,路过傅玉书时,他停步,客气说道:“傅公子也随我们去吧,听说松园那里红枫甚美,还有新鲜的桑葚可以吃。”
才说完,上榕就说道:“算了阿衡,傅公子身子不好,还是让他在府里烤着炭火待着吧,免得出去着凉了!”
她看也不看傅玉书,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
在王衡面前,傅玉书不想失了风度,只说了一句谢公子盛邀,便跟在人后头。
女人嘴角高高翘起,似是得意,扶着少年上了马车。
王衡亦是个心细有礼的人,见上榕提着裙子,有些不便,便伸出手来,让上榕借着他的力上来,瞧着那人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女人眉目温柔,轻轻一笑,将玉白的手放在少年掌心,进了马车。
还在后头站着的傅玉书把此情此景看得分明,尤其是二人双手交握时,那女人还笑得甚欢乐,他觉得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
许是他久久不上来,王衡拉开车帘,问道:“傅公子?”
傅玉书握了握拳,才跟着上去。
他自然不能放这二人在一张马车里待着,他要时时刻刻盯着他们!
前魏世家大族多喜欢园林,可家中地方不够,他们便把目光看向城中那些荒地,家家出钱买了地,修筑园林,今日要去的,便是王家自己建造的松园。
松园也不尽是山是水,还栽种了不少果树,倒不是为了吃,只是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园乐趣也受这些人的喜爱。
王衡一直在草地上走着,阳光晒在身体上,好像注入了许多新鲜的力量,尤其是那种踏踏实实踩在草地上的感觉,让他觉着自己余生不会只待在床上度过,对还没有度过的生命又有了希望。
上榕坐在亭子里,一边弄着手里的吃食,一边看着少年,笑意盈盈,那种关怀做不得假。
傅玉书又觉着不爽,都是快要加冠的人了,哪需要时时放在眼皮子下看着,这究竟是你的病人还是儿子!
“这两日你都是在哪里住着?回侯府吗?”
上榕这才把目光分点给了男人,不过也只是轻轻瞟了他一眼,便收了回来。
“我是信安人,在这里找处住的还不容易?”
那是没有住在任家了,男人摆着扇着微微点了个头。
上榕最近很瞧不得他,都已经过了十年,身上的稚气却是丝毫未脱,也不知他十年是不是白过了。
想起过去那十年,女人放了一桂花糖在嘴里,明明甜得要命的糖,此刻却觉得口里苦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