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北地有六州,光州就是其中之一,中有长伏河流过,河道蜿蜒曲折,一遇大雨,就容易发生河水倒灌之事,所有每年都在修筑,可因地势复杂,河道密布,实难解决这一难题,可不是出几两银子就成的。
“光州庄稼全部被淹了,等秋收之时,百姓定是颗粒无收,到时便有大批难民自北南下,如何解决。”苏浚厉声道。
周度附言:“陛下说的是,为今之计,只有从信安派人前去光州处理此事才行。”
“那依你看,该派谁去?”
周度在来的臣子面前扫视一周,道:“此事还由陛下定夺。”
皇帝点头,朝众人问道:“诸位爱卿有谁愿去光州治理洪水。”
目光却落在了苏迟身上。
男人突然明白了,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意在他苏迟啊!
果然,苏浚道:“宁王去一趟光州如何?”
还不等苏迟表态,周度道:“臣也以为宁王殿下是最合适的人选。殿下是皇室之人,由殿下去光州,一来让光州百姓知道天家记挂他们,二来王爷身份尊贵,也可震慑光州官员。”
又是一桩定下来的事,如何有资格来拒绝呢,苏迟从来没有像这样渴望过那个皇位,不求万人至尊的地位,不求一生的荣华富贵,只想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出门时只是小雨,原本以为下过一会儿就停下来了,可没想到才过一会儿便越下越大,如天上云中有人举着瓢盆在往下到倒水。
苏迟走前原本是把窗子关了的,可风雨太大,竟然把它吹开了,啪嗒一大声,震得床上的人赤脚爬起来。
风雨太大,女人才伸手出去,袖子处就全部湿了,正拉着窗子时,却见长廊处有个人冒雨前来,长袖翻飞,他风姿不改。
原本被风雨搅弄不安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长廊那人显然也见到了窗里那人,只因他的脚步更快了,等走至屋里时,二人在门前相遇,谁也不说话,只用力拥抱在一处,缓解内心的焦虑。
“快去换衣服,待会儿着凉就不好了。”
任熙转身,欲要去给他拿身衣服,却又被男人拉了回来。
“袅袅,宫里有急诏,我现在要去光州治灾了。”
“现在?”任熙一时没回过神。
“怎么这么着急呢?”她也有些急了。
“陛下只给我一刻钟的时间回府收拾东西,一刻钟后我就要离开了。”
尽管事出突然,可任熙还是把他的话听到了耳中,人却像呆呆的木头一样,连眼珠也不会转了。
“好,我现在给你收拾行礼。”
“不用收了!”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急过,只把人抱上床,两手箍着她的脸道:“袅袅,你听我说,有几件事你需得牢牢记着。”
“此去光州,我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可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待我今日离府后,你就回任家住,不能在王府了。若是有什么事,便去东巷找傅玉书,他一直在那里。”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记住,切不可进宫,无论是谁传诏让你进宫,全部拒了,不要怕得罪皇家,全由我在!”
“最后一事,我本是不愿同你讲的,”他把她流个不停的眼泪擦去,可擦了一些又有更多地流出来了。
“罢了罢了,为了你,我总归要拼命活下去。”苏迟认命,与爱人额头相抵,只盼她多给自己一些力量,原本是想告诉她,他会留下和离书,若他此去遭遇不测,她该有个合适的归宿。
可现在瞧见这掌上明珠像个泪人一样,他又于心不忍,世间薄情,他比谁都清楚,除了自己,他又放心谁能珍她爱她?
这番离别之言藏着的决绝之意让任熙更加慌张,原本想嚎啕大哭的,可生怕苏迟担心,只能
拼命把哭意吞咽下去。
苏迟好笑又心疼,把她脸上的泪一点一点吻去:“面具也不能脱了,这样最好。”他现在稍稍明白任氏夫妻的良苦用心了。
苏迟把任熙送到了任家才离开的,光州洪水一刻不能耽误,男人戴着斗笠,带着侍从快马离开。
任熙在任家胆战心惊过了一个月,宫中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她稍稍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