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走的时候任熙一直拉着他,原本跟着的侍从早在他们进了玉缘城后就消失了,现在是他一人骑马离开。
“你要小心点。”她情绪低落,也说不出什么话送他。
苏迟摸摸她的头,再向庄子杉夫妻交待一番后就驾马离开,他想他会尽可能回来的,只要战事稳定下来,就来接她。
苏迟才走那晚,成湘就来陪任熙睡。任熙自然高兴,她以前也喜欢娘亲,姑姑陪着她,尤其是晚上一起聊天。
晚上,两个人就躲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成湘洗了脸上的脂粉,一脸素净,任熙觉着她比平时擦完粉后还要漂亮,妇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不用像我一样天天折腾这张脸。”
任熙看着她,想问问她年龄,又觉得不礼貌。苏迟同她说过,庄子杉有三十岁,恐怕他的夫人也和他年岁差不多,可有时一看,又觉得成湘比他都要稳重些。
成湘同庄子杉做了十余年的生意,早已生出看透人心的本领,女人的欲言又止让她明白任熙想些什么,她看着人,一脸神秘:“猜猜我有几岁了?”
任熙侧身看着她,笑着不说话。
成湘笑道:“我今年正好四十了。”
老天,四十了,竟只比娘亲小上两岁。
任熙张着嘴巴,一脸惊讶,喃喃道:“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成湘扬头一笑,道:“还是你嘴巴甜,每次听你喊我姐姐,我都觉得占了你便宜。”想来若是当年那个孩子能留下,也会这般大了吧。
往事沉重,她不愿提起,可有些事倒是可以拿出来八卦一二。
“你不晓得,庄子杉以前也叫我姐姐的。”
虽说女大三抱金砖,庄子杉足足抱了三块金砖,可任熙也不敢想他们夫妇竟可以差这么多岁,看来是夫妻情深,不然不会在一处的。
“我家与庄家是世交,我也算是看着庄子杉长大的吧!以前只当他是弟弟,没想到后面竟嫁给了他,世事真是奇妙啊!”女人感叹。
“那姐姐怎么会嫁给庄大哥?”任熙很感兴趣。
看见她一脸想要知道的样子,成湘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继续说道:“我家是做生意的,所以我十八岁的时候被父母安派,嫁给了一个富商,同他去了南地做茶叶生意,有一次他去送货,遇上了风浪,人也没了,我只能回家去了。”
“那个时候我父亲病重,母亲不懂得家中经营,便把家里的全部生意交给了我二叔。可我二叔觊觎我家里财产已久,即便我回来了他也不肯归还,甚至私吞不少家财,我父亲被气死了,孤零零留下我和母亲二人。”
“因为我出嫁多年,族人不肯服我,苦恼时庄子杉出现了,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大好年华,而我已经二十七岁了,已经是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了。”
“他帮助我从二叔手里夺回家业,久而久之,我们就在一起了。我娘不同意,可也觉得子杉是个可靠的,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她还是点头了,可是他的父母却一直不答应。”
“虽然与我家是世交,可庄家是书香门第,家中还出过丞相,其实是我家高攀了。”
“后来呢?“任熙问道。
“后来呀,春闱时他交了一张白卷给考官,主考的是以前那位右丞相,看见白卷只觉得这考生太过肆意,呵斥指责后他做官一条路也就绝了。他爹娘要与他断绝关系,他便随我一起经商了。好在生意过得去,吃穿也不愁。”
任熙听完,久久不能平静,成湘三言两语说得容易,可她明白他们的在一起的路有多不好走,顶着世俗的眼光,庄子杉为了成湘竟放弃为官,甘愿陪着她经商,这一陪就是十多年,恩爱依旧。
“你不知道后来的事有多好玩,先开始我还不好意思,可我们的事让邻居知道后,竟有不少姑娘来我们家买珍珠,她们还和我说,也想找到对自己这般痴情的儿郎。我听后才明白,没必要觉着此事蒙羞,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两在一处就够了,虽然有时也会害怕他后悔,可瞧着这傻子每天乐呵呵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又多心了。”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他要是不喜欢我了,该喜欢年轻漂亮的,我就随他去,总之我也能养活我自己。”
她乐观豁达的样子感染到了任熙,女人紧紧抓着她的双手,激动道:“我也想跟姐姐一样。”
成湘又是一笑,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有为你遮风挡雨的人,没必要像我一样,能吃苦是好事,可也不意味着要多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