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杳睡着了。
她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情。
梦里她看见了爸爸、妈妈还有他,言杳以为这么久了她该忘记他是谁了,但一开口嘴里却自然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老师。”她听见自己这么叫着。
季老师是言杳高中的美术老师也是自己的家庭老师,学校的老师是不能出来补课的,但季老师是父亲的好朋友也不算违规每次父亲要发报酬的时候季老师都会笑着说违法这时候父亲会很温柔的叫他言于纠正他的形容—这是在教女儿。
季老师叫季言于长的很帅很高学校里很多春心萌动的少女都默默的喜欢着他更有甚者还曾偷偷给他塞过情书,言杳看见过也丢掉过,明明是个画画老师但却很多同学喜欢围着他问问题,有的是画画上的有的是学习上的更外向些的会直接问生活上的。言杳也曾经觉得他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帅气,高大,温柔。
几乎爸爸妈妈不在的日子里都是季言于陪着自己度过的,他很聪明也很强大,他不仅仅画画画的好学习上也能帮助言杳甚至还教会了言杳一身的好拳脚,他比爸爸妈妈开明觉得女孩子就算不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身体好也可以学一些拳脚。所以言杳很喜欢他,也很黏他。
他更像是她的家人。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的感情还很好他们一家还常常去野餐秋游旅行但随着言杳越长越大言杳就越来越发现他们总是在冷战,他们不吵架所有的暴力都是冰冷冷的。
开始的时候是爸爸常常不在家后来妈妈也不在了,家里空荡荡的大点声音说话都能听到回声,那时候陪着言杳最多的就是账户上短信上一笔笔进账的数字。
但真正让这个家庭破碎的是那一天。
那也是噩梦开始的一天。
言杳看着‘自己’瞬间长大变成了那天的模样抱着书包脚步轻快的往家里跑着,她好想上前拦住她但她却不能动像是座雕像立在原地只能看着场景不断的更迭直到她看见了满地的衣物。她听见了旖旎的声响,熟悉的声音在低吟,还有欢愉的声音。言杳驻在原地像是瞬间被人掏空了一眼她告诉自己耳朵坏掉了眼睛坏掉了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她现在就是一个机器人一个花瓶一张桌子。但母亲的那一巴掌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哦,自己不是机器人不是花瓶也不是桌子。
但自己是不是真的聋了呢?为什么自己只是照常放学回了家就要被打被骂恶心?言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被季言于推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却依旧能清晰的听到屋外摔东西的声响还有母亲暴怒的声音,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听到他们在吵架。气急的母亲像是疯了一样在乱骂,骂季言于恶心骂父亲恶心骂我恶心。
她说了很多很多很多但言杳只记住了两个字——恶心。
恶心,老师教过的是指临床常见症状,恶心为上腹部不适和紧迫欲吐的感觉,可伴有迷走神经兴奋的症状,如皮肤苍白、出汗、流涎、血压降低及心动过缓等,一般恶心后随之呕吐。
但母亲没有呕吐她甚至很兴奋很疯狂将父亲和季言于赶走之后在客厅喝了一夜的酒,言杳一直呆在房间里偷偷开着门缝看但她不敢出来。
那天之后母亲就变了她变得喜怒无常也不再去工作了整天早出晚归回来总带着一身的酒气,言杳也没再见到父亲但偶尔能在学校看见季言于,他还是彬彬有礼的样子看着言杳还是笑着,但言杳却突然想到了那两个字,瞬间反胃好像真的有些恶心。
那之后母亲清醒的时候会看着言杳发呆疯狂的时候会抓着言杳骂抓着她打,她脑子混乱但语言却很清醒将父亲和季言于的事情颠来倒去反反复复的灌在言杳的脑子里,言杳这才知道了,原来季言于其实是妈妈的朋友他们是在她们的婚礼上认识的。
她和季言于认识的很早也早知道他的性向季言于有爱情洁癖也清楚自己并不被社会太宽容所以一直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那时候她还一直劝他别想太多要及时行乐但她没想到他的第一场恋爱竟然就害的她家破人亡。
等父亲再回过头来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妻子想要处理一下家里的事情的时候母亲已经病重了,心理加上生理的打击一下子压倒了这个疯狂而绝望的女人,他们吵架后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母亲的脸上身上带着贴着一条条的管子,言杳就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坐着,一脸冷漠的看着进来的父亲。那一段时间言杳变化极大不仅仅是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因为母亲时而清醒时而疯狂所以她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母亲记得她会功夫是季言于教的所以失去理智的时候下手都格外的狠吼着要言杳动手动手打死她一了百了,言杳也想过但她不敢。所以她对自己动手了,她曾一点点的划着自己的手腕躲在厕所的浴缸里她很怕疼但直至将自己的手腕几乎划了一整条圈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就那样静静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母亲清醒发现的时候满浴室都是血了言杳不知道是上天在眷顾自己还是在惩罚自己,明明那么痛那么痛,却还是让自己活了。但既然活了那大家就一起走吧。
母亲最后走了,安静的面庞看不出一丝的疯狂好像回到最初的时候,她还是父亲漂亮的老婆自己慈爱的母亲。
言杳也想走了,但她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了,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
江嵊发现自己被下药的时候已经在回小区的路上,现在是冬天外面还在下着雪自己的身体在一阵阵的发热实在不太正常,但自己并没有吃什么
…那杯果汁
江嵊扯了扯自己的外套将校服拉链往下拉了拉透了些风冰凉凉的雪拍在脸上化成了水才感觉好受了不少脚步不停直往家里走去,一向警惕性高的他竟然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尾随了。拿钥匙开门花了江嵊不少时间因为全身燥热的很江嵊不住的流汗一进房间便将背包摔在了地上外套毛衣也甩在了一旁只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被冷空气一冰人才理智了不少。
忘记关掉的门外走进来了一位穿着大衣的踩着高跟的女生,是刚刚在咖啡厅见过的莫淼,莫淼迎着江嵊迷离的目光反手将门关上然后慢慢解开了腰间的封带一展臂任由外套顺着自己的身体坠下露出了里面紧身的短裙,一步步摇曳生姿朝着江嵊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一声一步一声吵的江嵊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