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错眼里的小问号,非但没有因为这话变少,反而还更加多了,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她这才发现,站在她面前的念奴,显得无比高大,缩在椅子上的她,都整个被念奴的阴影笼罩住,让一米七八的她看上去都格外的娇小,这个角度,她脖子都抬酸了,竟然也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刚刚怎么没发现念奴居然这么高?
“”
默了默,沈错拿着折扇往旁边指了指:“你先坐下!”她当然是不可能站起来的,那得多没气势。
此时的念奴满脑子都是钱,好多好多钱,根本没察觉到沈错的小心思,听话的重新坐下后,两手规矩的放在了腿上,侧着身,眼巴巴的看着沈错:“姑娘,你知道姑爷给了多少定金吗?”
“五万两!”虽然是问话,但她却不需要沈错回答,沈错才张了张口,一个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她已经小手一抬,小嘴一张,一串串的话就马不停蹄的出来了,似乎是生怕沈错听不清,还特意把手往她面前怼了怼,“整整五万两!这还只是定金!只要你绣完这件嫁衣,他就会再加五万两!”
“”看着突然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念奴,沈错无言的把快要贴上她脸的那只手扒拉了下去,久久不能言语,再看念奴,她眼里都写满了诚恳,可以看出她是认真的!很认真的想把她给卖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念奴和她的关系确实不错,系统给她的这个身份,和念奴也的确是知交好友,问题在于,她估算错了她们两人的交友模式,这两人特么的就是损友类型的!
那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两人是很和谐的闺中密友的错觉呢?
回忆了一遍念奴出现后的种种言行,沈错泪了,她这是被念奴一开始的形象状态给带跑偏了,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她为什么要说出和施礼的事情来啊,她真的不想拿绣花针!
沈错在那边暗自咬牙,念奴的话却还在继续。
“你想想,这可是整整十万两啊!而且,这件嫁衣是给你自己穿的,满意与否不还得看你么?”
她这话,终于让沈错把飘忽空洞的眼神,重新凝聚在了她的脸上,这一看,就对上了她眼里那诡异的光芒,沈错挑了下眉,该不该说,这念奴不愧是生意场上的商人么。
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反正穿嫁衣的是她,这件嫁衣符不符合施礼的要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自己觉得可以,那这单就成功了,她完全可以不用真的一板一眼的按照施礼的条件来绣。
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试图说服她同意,真是奸商呐!
念奴却丝毫觉得没什么问题,脸上依旧是对这单生意的志在必得,说得累了,还呷了口茶,动作优雅的擦了擦被茶沾湿的唇角,才继续道:“放心,姑娘只要绣好花样就行,其他的,会有专门的师傅来做,不会累着姑娘的。”
“成交!”
这次沈错没再犹豫,直接同意了念奴的提议,虽然现在锦绣坊的主人是她,她并不缺钱,但她既然要走,就势必是要抛弃锦绣坊的,在那之前,当然是要屯钱了,否则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她跑路以后还怎么活。
她同意了,念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那念奴便不打扰姑娘了,晚些再派人过来取布匹。”
念奴带着她带来的人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留下了那盛着布匹和丝线的托盘,静静的躺在前厅,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姑娘,真的不用留两个人侍候么?”
沈错倚着大门,看着那个再次转身,温和有礼的询问的人,不明显的翻了个白眼,刚刚也就是因为她这种恭敬中又带着些亲近熟络的姿态,她才会把两人的关系状态给想偏了,这个念奴,真是演得一出好戏。
这个世界还有不会演戏的人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能装,真诚一点不好吗?
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面上带了些嫌弃:“不用,行了你赶紧走吧,再不走,我可就让你把那些料子带回去自己绣了啊!”
“前面的快让开!我的马不受控制了!”
念奴还想再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一声焦急的呼喊,紧接着,便是凌乱的马蹄声,引得沈错和念奴,同时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眼,便看见一位红衣小姑娘,正驾着马,往她们这边急速跑来,那马儿速度极快,眨眼间便已近在咫尺,惊得一众侍女向四周散开,手上的托盘,因这突然的意外,掉落在地上。
而念奴,却只傻傻的站在原地,呆愣愣的看着那匹向她疾驰而来的马儿,似是被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一般,一动不动。
“啊!掌柜的!”
眼见着那狂奔的马儿已经快要踩到念奴和准备去拉念奴的侍女,沈错来不及多想,脚下一登,便如离铉的箭的一般冲了出去,在马蹄即将踩上念奴的时候,一把拽住了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