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暗卫终于说完,施礼也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眼神,低眸看着这个被沈错拿过的手炉,手指在上面摩擦了两下,垂着眸子,叫人看不出他此时的思绪。
“你是说,你们夫人被马惊到了,你们却只是在边上看着,未曾出手?”
平淡无波的一句话,却让禀告的暗卫惊出了一身冷汗,向来冷静清醒的头脑,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明白他说了那么多,公子怎么就只注意到了这点,而且,以夫人的身手,并不需要他们的帮助啊。
虽然想不明白,但暗卫还是十分懂事,没有任何反驳便单膝跪在了地上:“是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仅管他并没想明白他错在了哪里,但公子既然说他错了,那他就是错了,这会儿认错认的毫不犹豫,掷地有声。
施礼只是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怀里的手炉,没给那暗卫一个多余的眼神:“嗯,那便自去领罚吧。”
“是!”
那暗卫离开后,房间中只剩下了施礼一人,施礼这才把目光从手炉上挪开,重新抬头,看向了碧蓝的天空,望着那随着微风不断变换着形状的白云,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面容沉静,不带一丝笑意。
想到暗卫说的,沈错原本是不准备管那受惊的马的,是念奴没能躲开,即将遇险,她才会出手,眯了眯眸子,眸中雾气散开,似有风暴在他眼中凝聚,捧着手炉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使得他本就没多少血色的指尖,愈发苍白。
“念奴?”念奴的名字从他口中低低念出,却不带有丝毫感情,冰冷得似乎这个被他提及到的人,不过是个死人。
又想起,念奴在救了人后,便受了伤,倒在地上久久无法起身,沈错也没怎么关心他,控制住了局面就离开了,没做过多的停留,也没做多余的举动。
紧握着手炉的手微微松了松,那因血液不流通而已经有些泛青的指尖,开始慢慢恢复原本的颜色。
“念奴”
又是一声低叹,带了些许玩味的意味深长,眼里的雾气褪去了些许,露出了云雾背后,那闪烁着暗芒的一角,危险至极,让听见了他低声呢喃的清风都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公子这是盯上目标了啊,看来锦绣坊的这位掌柜,危险了。
“清风。”
对于施礼的传召,清风并未感到意外,甚至还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虽然时间只过去了两天,但他还是很快的就习惯了公子的不正常,麻木着脸,没什么情绪的迅速从暗处出现,躬身行礼。
“公子有何吩咐?”
施礼却未说话,指尖在手炉上轻轻敲击了几下,才慢悠悠的开口:“有人想抢你们夫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施礼那明明就很在意,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口吻,还是让清风心里掠过了一排省略号,若不是他训练有素,对公子有绝对的忠诚,此时甚至想要上去看一看,这个公子是不是被调包了!
公子您到底知不知道,以您的演技,是完全可以做到让我察觉不出异常的,可是您现在这一副怨夫的口吻是怎么回事儿,公子您正常点,您这样属下害怕!
“属下明白!”
心里有再多的话,清风也还是果断的接下了施礼的安排,稍微等了一会儿,见施礼没什么别的要说的了,便下去安排任务去了。
清风走后,施礼却忽的低低笑出了声,仅管他并没有回头去看,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才两天,清风身上的人味儿是愈发浓郁了。
往日里的清风,只会一板一眼的执行他的命令,对他的吩咐,从无异议,可不会像如今这般,思前想后的。
他也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大概是好的吧。
他自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但清风几人,都是陪着他一起从那段时光里走出来的,他如今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看着他慢慢变得活泼,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少年气,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惆怅,总之,他并不反感,还有些乐见其成。
原本,他也没打算拖着这些从小便毫无原则底线,为他是从的人一起下地狱。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沈错那生动的小模样,施礼又弯了弯眸子,笑意还没完全浮起,沈错的容颜忽然淡去,换成了念奴那张假惺惺的脸,眼里的笑意僵住,抬手揉了揉眉心,带着些苦恼。
“这家伙,莫非也发现了阿错的秘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