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女子的嫁衣,都是由娘家准备的,此时也就理所应当的以为,这玄女锦,也是沈错自己准备的。
施老爷其实也不知道沈错身上这件嫁衣的来历,他从来不关心施礼,当然也就不会去注意施礼都做了些什么,现在被同僚一夸奖,当下便哈哈大笑出声,拱手接下了他们的夸赞。
“哪里哪里!”
“啊礼,恭喜了!”
新人到了,太子也不再坐在座位上,起身朝施礼走来,笑容爽朗,没有半分架子,目光却往沈错身上的嫁衣看去,眼里划过一丝不明显的深思。
施礼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太子那让他想杀人的眼神,按耐着心底涌上来的暴虐,虚弱一笑,微微点头:“多谢殿下赏光。”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司仪便上前打断了二人。
“殿下,施公子,该拜堂了!”
司仪总觉得,这两位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们两虽然嘴上笑得一个比一个好看,却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融洽。
被打断了话,太子也不介意,点点头,往一侧走去,让出了位置,没再回上首。
施礼垂眼,平复了一下心底的戾气,带着视线受阻的沈错,一步一步走到了正厅中央,在司仪的唱和声中,不由偏过头,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身侧,有些无聊的沈错。
心底那股从太子出现就不断翻涌,叫嚣着要冲出来的戾气,也在此刻归于平静,唇边漾开一抹笑意,眼神逐渐柔弱,就连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
施礼带着沈错,面朝门外,深深的弯下腰。
从今天起,她就刻上了他的名字,无论生老病死,她都将永远是他的所有物,再也不能离开,死也不能。
“二拜高堂!”
两人又转身,面对上首的施老爷和施夫人,继续弯腰叩拜。
看着两个孩子,施老爷笑得愈发开心,大手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起来,一连道了好几声“好!”,让观礼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向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施夫人时,眼底的鄙夷已经毫不遮掩了。
方才在门口的老奴口口声声说着,施家老爷和夫人都是不同意新娘子过门的,可现在施老爷的样子,哪里有不同意的样子,倒是那个施夫人
啧啧,也难怪施夫人身为曾经的第一美人,居然还笼络不住施老爷的心,时时都有新人抬进门,就这么个拎不清的夫人,换了他们,他们也不乐意惯着。
施夫人素来好面子,对旁人的眼光十分敏锐,此时也是精准的捕捉到了他们鄙夷的视线,一时间笑得更加勉强,在这种场合又不能甩袖离去,否则只会让施老爷更加厌弃她。
可让她就这么坐在这里,接受施礼他们的叩拜,她又膈应得很,内心煎熬,看着蒙着盖头看不见脸,也掩不住满身风华的沈错,眼里仿佛淬了毒药,本还可以夸一句风韵犹存的脸,在此时极尽扭曲。
她不开心了,施礼却开心极了,对着这个令他作呕的母亲,也拜得真心了几分。
“夫妻对拜!”
两人再次转身,面对面而战,又同时弯下腰,明明没有经过任何排练,也没有人提醒,两人的动作却是整齐划一,连弯腰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礼成!送入洞房!”
礼成的一瞬间,沈错忽然觉得心底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消失了,还未等她去细细感受,心中又一暖,好像她的身上,从此多了些什么东西。
那种感觉玄而又玄,叫她摸不着头脑,却没让她感到惊慌,她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这突然多出来的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是什么坏的,相反,可能还会对她有利。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多想,只能把那种感觉给摁了下去,随着施礼的力道,缓慢的往外走。
“阿错,你是我的妻子了,怕吗?”
他没说怕什么,沈错却很神奇的就get到了他的意思,脚步顿了顿,眼眸里掠过一丝无语,拿着红绸的手用力扯了两下,扯得施礼一个踉跄,往她这边倒了两步。
尽管盖着盖头,他们看不见她的表情,沈错还是控制不住的翻了个白眼,扯着唇冷笑了一声。
“怕什么,怕你这个小身板,还没开始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