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长吁一口气道:“爸,妈,蓝茵她只是暂住几天。”
蓝茵却懒懒道:“那可说不准,也许住着住着就想嫁进来了,毕竟这么勤俭持家厨艺又好的男人百年难遇,何况还帅得稀里哗啦。对了,韩熙,今年的手绢我建议你绣个千岁兰,虽然长得跟坨烂叶子一样,但是活得久啊,寓意好,吉利。”
蓝茵拒绝搬走,终日和颜婉针锋相对,死死护着韩熙,做他的盾牌。
韩旭很喜欢哥哥,更喜欢宠着哥哥的蓝茵。他直呼蓝茵为嫂子,对方欣然接受。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了,新年总会伴着了断。
晚归的蓝茵气色很差,颜婉将韩熙留给她的饭菜倒掉,再次发难:“我们要带韩熙回去,他居然不听话,非留这儿陪你一个外人过春节,这么多年他都不敢忤逆我,你撺掇人的本事可够大的!”
今日的蓝茵没有回敬她几句,只是大声唤来韩熙,目光空洞地拉起他:“我带你走。”
还未迈步,她身体一倾,昏了过去。
颜婉惊掉了手里的帕子,那丝缎的帕子飘落在地,上面的牡丹婉约了悲凉,骄纵的美艳,寂寞的繁华,乱了一地的铺锦流霞。
韩静泊将手帕踩在脚下,示意颜婉回房去。
韩熙拥着蓝茵,眼神却留在韩静泊身上,只见对方慵散地扬起下巴,示意他查看手机,韩熙心脏颤抖,点开屏幕,是一个少年遭人围殴的视频。
画面里的少年抵不过数人围殴,抱头伏在地上,木棒轮番抽打,嘴角渗出了血,从那片无垠的雪野可以推断,地点正在福利院的山脚下。那少年正是学辰,他已气若游丝,可那双炯亮的眼睛一刻也未离开镜头,似在传递着什么。
韩静泊品茗而坐,手指比在喉间,自上向下缓缓一划。
视频像被施了咒语,与韩静泊的动作如出一辙,抵在学辰脖颈的匕首倏然一扬而画面同时转黑。
韩熙站立不住,只觉指尖发烫,手里捧着一汪学辰的血。
“你把他怎么样了?”不能嘶吼,不能发疯,胸前是蓝茵不安稳的呼吸,手上握有学辰的命,他知道这一劫逃不过了。
韩静泊不动声色,笑意从眉梢慢慢漾下来,把对视的人卷入黑色漩涡。他平静诉道:“安排你跟她同校,是因我看中了蓝家的势力,游轮上发生的事也都不是意外。现在她已经没有用处了,留下蓝茵还是保住尹学辰,应该很容易选。”
韩熙眉心一紧,目色是深深的绞痛。
他的确不知道,和蓝茵的相遇竟然不是缘分使然,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是韩静泊的囚徒。
他抱起蓝茵回房,抚过她的眉眼,鼻尖,嘴唇,下巴,细细看她千遍万遍,直到眼中有液体淌下来,把他的蓝茵打碎了。
韩熙已经无从分辨自己的情感了,对于蓝茵,有爱慕,有感激,有朋友般的默契感应也有对手之间的相互窥伺,至远而又至亲。
他必须演好这最后一幕,与她做一场诀别。
韩熙敞开衣领,抖着手,触了她的唇,指尖沾染的口红抹在自己嘴上,而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蓝茵醒了,他永远忘不了她张开眼睛的那刻,颓然的瞳孔只剩灰烬,像熄灭的蜡烛,干枯的井。
韩熙继续靠近她,倨傲道:“耗了这么久,今天才终于尝到点儿甜头。”
蓝茵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唇,随后失神:“韩熙,你别再装了。”
韩熙讥讽道:“伪装是我最擅长的,就像搭上有妇之夫是你和颜婉的强项。”
她扬手便是一掌,却被韩熙压在身下:“你的猜测没错,游轮上的一切都是人为的。虽然被拆穿,好在,你对我的病感兴趣。不过我建议你换个专业,居然看不出我的病是演出来的。”
蓝茵倾尽全力推开他,将自己蜷在被子又忽而坐起来:“韩熙,你该吃药了。”
“够了!你闭嘴!”韩熙厉目,“我在爸妈面前演了这么多年逆来顺受,就等一场对韩家有利的婚姻我才能抬起头来让他们忌惮。”
“我没有为韩家谋利的资格了,可你还是为了我忤逆颜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