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点住刹车看向她:“你家哪里需要购房?”
“那是我爸的家,而且被一只信佛的千年狐狸霸占了。”苏滢哂道,“丫准是受了观音大士的点化,披了张巧笑玲珑、肌肤胜雪的人皮,刚见一面就留宿在人家里,估计这会儿正做她的黄粱美梦当苏家主母呢。”
“你说话像在写小说。”
“本大神确实在写。”苏滢回他,“民国玄幻耽美风,点击量不行,虎头蛇尾完结了,正愁下一篇写什么。”
“分桃断袖最极致的故事该是男后韩子高,这个题材如何?”他问,“你是否取了笔名?说来听听。”
“随意取的。”苏滢羞惭含笑,脑袋贴上车窗,“叫……可谓谦谦君子。”
“你喜欢容可谦?他是芳时的签约艺人,我对其略有耳闻,品德低劣,容止不雅,绝非良人。小说点击率与你付出之心血定是不成正比,若再有新作,首要之务便是换个笔名。”韩熙笑了,他身上的清凛气息渐渐浓重,像花开如锦的春野。
苏滢诧异他全部言中,又气他折损容可谦,还想问他用什么牌子的香水,可最终生生忍下,只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手机号码尚未给我。”韩熙提示。
苏滢留给他一串数字,却禁止他打来。
那日过后,他们用最传统的短信聊天,互道秘密,她首先交代,自己读了两次高三。
第一次高考前的傍晚,苏乾宇按照新科举人筹办鹿鸣宴的习俗,请来歌手演唱《诗经小雅》的鹿鸣篇。她不记得父亲有多久没给自己夹过菜了,她吃光了碗中食物,消化不良,引致低烧,瞒下病情进了考场,写作文的时候她晕倒了。
换了另一所学校重读高三,父亲对她施压:这辈子你要是得不到北大中文系主任的肯定,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她为这句重话钻了牛角尖,写了本散文小说集,记录与母亲的点滴日常,取名《天外年代》,粗略打印的小册子寄给北大中文系主任。
主任给了回信:苏滢,浏览了你的作品,看得出你是有才华的青年,高考在即,务必认真准备,希望你考入理想的大学!
她将回信夹在书页里,在母亲的遗像前烧掉。
最终她进了一所不错的一类本,选了最爱的中文系,虽与北大无缘,然而一张信纸一册书,足以告慰母亲。
他也道出自己的过往,自从回到韩家,他每天都在故意激怒逼走母亲的颜婉,引来她的虐待,再将伤痕展示他人,轻易搞砸了颜婉的名声。
他说,其实颜婉并不坏,她对亲朋之子异常体贴,只是对他颇有戒心罢了。于是,他装成不务正业的样子,如此,才不会威胁韩旭的未来,不会被颜婉忌惮。
他与苏滢之间至少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在十三四岁之时,失了生母的庇佑。
他们又聊起了爱情。
苏滢说她有自己的信仰,此生只认一个知己,只睡一个男人。大三那年,她在辩论赛上认识了管理学院的学长洛攀,对他动了心思。舍友唐觅攒了个局,准备k歌时让她和洛攀对唱。可当晚,洛攀带来了刚刚确定关系的女友。
冬天赶上极寒天气,洛攀家果园的柿子树几乎都冻死了,他带女友回去,可那女生见他家徒四壁,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洛攀受了打击,跟她说绝不再找城里姑娘,不再糟蹋父母的尊严。
她只望那是一句玩笑,因为他不可能接受地产泰斗的女儿,这不匹配的门第会让他透不过气的。
如今已经毕业的洛攀入职羽化,是一家服装公司,两人时常聊天也偶尔见面,可话题从不牵扯情感。
他也谈及自己的故事,交往的女生很多,都是道具一般的存在。唯有蓝茵,只看背影就想为她作画,几日不见就精神崩溃,最喜欢她扎着马尾穿上道服的样子。她身量不高,只到自己胸口,却总在颜婉面前护着他,拿刁钻的话挖颜婉的心。
韩家不能接纳没有利用价值的儿媳,威胁他必须分手,只有离开他,蓝茵才是安全的,所以他装作纨绔赶她出去,她离开人世,他才得知,当时她身子里还有另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