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这怪诞之言任谁都不会信,怕是要瞒一辈子了。
那日之后,苏滢还是将两部电话带在身上,韩熙的信依旧发至旧手机,除此之外的联系才用新号码。
苏滢试着了解他,他使用华氏温度,喜欢听邓丽君,他说标准的京腔普通话,从没用错过儿化音。对待别人,他很绅士,绅士得很有套路。
可是面对苏家的人,他无比真实,卑微而又倔强。
他很少提及小时候,唯一的线索就是燕巢,他说那是泥巴、草丝和燕子唾液一层一层垒砌的窝,他喜欢站在房檐下,看燕子归巢,而他自己没有过真正的家。
他们见面不频繁,韩熙从不越矩也无表白,最露骨的话便是在一起吃饭时,看到邻桌的啤酒,他笑着挡住了眼睛。
苏滢恼道:“想什么呢?”
“想你那天喝多了,啃得我满脸口红。”
“在这种情况下,其实你可以不用那么实诚,随便编个笑话蒙混过去就行,人要学会变通。”
“滢滢,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对你说谎。”
“那你现在想什么呢?”
“想请你喝酒!”
苏滢气结:“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韩熙贴过来:“我想亲你……”
苏滢推开了他,几乎用尽全力,韩熙微怔,揉了揉肩膀笑她不识闹。
静默多时,终于等来了唐觅。
吃过饭,唐觅从微信群得到管理学院的消息,靠近苏滢附耳道:“洛攀回来休假,还没到家就晕半路上,现在连人带行李都在他们区医院。他们同学正在群里商量要派代表去看他,好像挺严重的,牙床反射都没了。”
“是压眶反射。”韩熙蓦然起身,“走吧。”
他说走的意思不是离开餐厅,而是送她们去了北部山区洛攀所在的医院。
洛攀的父母皮肤黢黑,褶皱密布,无措而吃力地办手续,从急诊转到住院部。
苏滢和唐觅在急诊留观室看到打着吊针的洛攀,他睡着,憔悴不堪。
二人没吵醒他,去帮他父母的忙,而韩熙已然安置妥当,宽慰老人说,洛攀吃外国的药过敏,相当于水土不服,没什么大碍,住院只是深入检查一下。
廉价的行李箱被他父亲打开了,苏滢注意到密码竟是124,她的生日。
里面装满巧克力,每一盒都贴有便签,写了名字,包装最为精美的属于苏滢。
她取了出来,对老人说:“这是学长要送我的,我就拿走了,等他醒了帮我说声谢谢。”
洛攀母亲握她的手:“他该谢你们这些好同学,我们俩老家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弄也没带够钱。我去叫醒他,押金得写个欠条。”
苏滢拦道:“阿姨,不用了,他需要休息,您也注意身体。”
回程,苏滢抱着那盒巧克力不发一语,唐觅想拆开看看有没有暗藏情书又问她怎么忍得住不跟洛攀说句话就走了,两人在后排推搡起来。
韩熙停在路边,满目怒色:“你们要么下车回医院去,要么就给我安静一点!”
见他生气,唐觅讨好道:“咱赶紧上高速吧,一会儿该堵了。”
自那之后,苏滢一个多月没再联系韩熙,也没等到洛攀的感谢。他康复之后又出国了,垫付的住院押金转给了唐觅。
标有名字的巧克力没了,洛攀知道苏滢来过,自然认为押金是她交的。
他刻意避开,苏滢不怨,至少她确定了洛攀对她有意。
不理韩熙也不是因他发了脾气,她是气自己,与韩熙相处之时心里惦着洛攀,这对谁都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