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乾宇只是颔首,一句夸赞也没有。
安雅桐加班晚归,苏滢侯在花房门口。
周管家过来寻她,手中是个白色盒子,系了绸带。
“老苏刚刚给你和方依都备了礼物,白色是你的,黑色是她的,快拆开,搞得神神秘秘我都不知道是啥。”
苏滢拆开盒子,取了里面的胸针,贝母与铂金配她,过于端庄老气了。
虽不喜欢,可她还是别在身上,去向父亲道谢。
堂中不止父亲一人,方依在他身侧,正在拆那黑色盒子。苏滢停在门口犹疑,本该躲开可又压不住好奇想知道父亲送了她什么。
礼物被方依捧在手心,是一对翡翠耳环。
那两抹净透的碧色是父亲买给母亲的第一件首饰,那时,正值金韩改组宇辉之际,他很久不曾回家,贵重首饰一件一件派人送来,可母亲从未佩戴过。
苏滢不信所见,去了书室验证,母亲的耳环竟真的不在。
复又回到堂中,正见父亲低眉思忖着什么,对方依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滢直奔方依,拿过耳环,对她说:“我帮你戴上。”
母亲的翡翠耳环经她之手穿过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的耳洞,那鬓前的青丝香气惑人。
苏滢笑着问:“你头发真美,保养吗?”
方依柔声答道:“我在一家美容会所办了卡,头发护理是赠送的,很值的呀,你也可以用的,报我手机号就行……”
“我问的是,包养吗?我父亲跟你的关系算是包养吗?”苏滢说话的同时,抽出盆栽边的剪刀,毁了方依的披肩长发。
苏乾宇怒不可遏,夺了剪刀指向女儿:“道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一剪子,是对她家人的侮辱,更对不起你读过的圣贤书!”
方依没有惊恐,也无不悦,捂着心口道:“一个赌鬼父亲,一个逃跑的母亲,我家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的侮辱。乾宇,我麻烦你很久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
“你不许走!”苏乾宇忿然道,“该反省的是她!”
苏滢是该反省,她怎会相信一个温婉又有才学的动人女子抵不过只会洗衣做饭料理家务的糟糠之妻呢?
跟死人抢位置,也许并没那么难。
安雅桐回来了,苏滢没向她倾诉,怕她跟着难过,也怕她做出更为极端的事来。
次日,方依换了短发,耳畔多了一副耳环。玻璃种的翡翠,她配得起,衬出容色的清丽透明。
她与父亲都把断发之事揭过了。
苏滢望着这只隐忍大度的千年狐狸,嘲讽一笑,继而宣布,她要和安雅桐在外租房。
行李不多,只有一些衣物和三个娃娃。
房子是苏滢选的,离极光工程总承包部不远,也挨着苏默自己住的两居室。
即使相隔不过三站公交,苏默也从未登门。
安雅桐睡主卧,苏滢在次卧,两人搬出去后见面的时间反倒少了。
安雅桐早出晚归的,每日都情绪不高,问她工作是不是太累,究竟在忙什么,她说忙着捡垃圾。
一个礼拜了,她天天拎着袋子回来,藏入房中不给人看。
在同住的第七天,再度晚归的安雅桐带回了很大的背包。
她将包里纯白色的各式办公用品全部倒出,拼拼凑凑像在搭积木,苏滢推门偷看被她赶出去了。
安雅桐微叹,这个背包和多到数不清的揉皱的设计草图,都是从保洁手中抢来的,也是被韩熙丢弃的。
七天七夜,韩熙没离开君轶办公楼,白日处理公司改革事宜杀伐决断,晚上,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