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想说,他是不是因为我的不信任才会发疯,是我哥误解了,可韩熙倒好,把蓝茵搬出来捅我肺眼子。”苏滢也笑,微微的,明朗如常,“下周我就去宇辉,您不在公司这1年零9个月,这群豺狼虎豹有些过于猖獗了。”
“好。”苏乾宇深叹,“那韩熙……”
话没说完,彭巍来了电话。
“老苏,吴岳的葬礼上可闹了大笑话了,韩致明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捧着他老爹的灵位去送吴岳最后一程,见着他哥,劈头盖脸一顿嘲讽,骂他是个没良心的老王八犊子,英格兰斗牛犬一样的干瘪肉枣儿脸,怎么能生出俩漂亮儿子来?还说他吞了全部遗产,不顾兄弟死活,不给他找个营生也不分配个媳妇儿。哎呦,金句频出啊简直,比当年滴血验证的场面差不了多少,可惜你又没在呀!”
“大悲大喜,容易犯心火,你怎么越老越好事儿了。”苏乾宇脸色一暗。
他思忖,吴岳,正是寻回韩熙的知名律师,业界威望颇高,不过也才50岁上下。
他骤然离世若并非天命,这背后的暗涌定与韩静泊有关!
他已经许了韩熙入赘,盼着他像孩童般自在,此番万念俱灭的失控发疯,病因必是他的身世。
苏乾宇看向女儿,不忍仇怨染了她一片冰心,也不该让她卷入旋流。
“小滢。”他说道,“韩熙提起蓝永琛的闺女,倒像是故意激你,故意躲你。”
“我知道。”苏滢轻道,“他若清醒,总会回来找我。要真疯了,我就盖个精神病院,陪他住着。”
“有你这句话,那就由着他吧!”苏乾宇朗笑,“不找他,不劝他,不管他,若是没有自救的本事,也不配做我苏乾宇的女婿!”
苏滢闷头睡了两日,梦里梦外,不念韩熙。
到宇辉亮相的第一天,她穿了韩熙做的白裙,跟毕业典礼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腰围做了处理,更贴身些。
父亲与她同去公司,聂云身板笔直拉开车门,这人司机出身,宇辉元老,后来自修mba,现今已是董秘职位,可老本行从没放下,每日跟父亲同行,住在别墅后院很多年了。
苏滢上车,对他说:“聂叔,我报了驾校,以后您可得给我当陪练啊。”
聂云发动引擎,笑道:“行啊,但不能占用上班时间。”
苏滢看看父亲:“董秘兼司机,爸,您用人这么狠,在公司不会折磨我吧?”
“公事公办!”苏乾宇仰着下巴,望窗外,墅群向后退去,掩入苍茫。
例会上,宣布了苏滢的任命文件。
钟道非称病缺席,想必是对她接手宇辉心有不甘。
办公室装潢古典,仿古座椅后面立了一排翠竹,兼做屏风之用,长度刚好遮住一张小床,上面有被褥枕头和苏滢的娃娃。
门外开放区域是助理的位置,视角很宽,看得到窗外景致,会议室的情形,电梯出入的人。若她房门开着,还可以窥到她在办公室的一举一动,简直就是座瞭望塔。
她的助理正是钟道非的儿子,据说是毛遂自荐从投标部调来的。
名牌:钟文钊。
此刻,他人没在,苏滢看到桌上有张照片,是小时候的钟文钊跟着父母,背景古典雅致,仔细一看竟是苏家的花园。在他们一家人后面,有个不小心闯入镜头的小姑娘,脸色阴沉,目光不屑。
正是初中时的苏滢。
那会儿,父亲常常把公司的人请到家里,而她总是避而不见,还对访客摆臭脸,苦大仇深。
现在想来,父亲在家中设宴是为省去外面应酬,多陪陪她,可她却不领情,还怪他把公司搬到家里来。
从那以后,父亲公私分明,宇辉高管及其亲眷都难以得见她的真容。
望着照片背景中不懂事的倔小孩,苏滢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