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什么目的,想合作就尽快做到两点,一是安排子衿秋冬新品的画报拍摄。二,这些资料亲手交给苏家人。”韩静泊起身,鬓间几缕华发,映出冷肃的光。
学辰从他手中接过文件袋那刻,几乎站立不住,他没办法开车,找了家酒店暂时落脚,打给麦盟,要他跟子衿的人沟通画报拍摄事宜。
刚要联络苏滢,她便来了微信:我爸明天上午返京,顺便接上方依一起回家,绯闻闹成这样,恐怕要家法伺候。
学辰:我去亲自说明。
苏滢:也好,中午来我家,吃排骨吗?我提前准备。
学辰:饭就算了,对着你父亲,我怕噎死。
苏滢:你懂我爸。
学辰:你父亲去苏州找他了?
苏滢:他疯与不疯,都不会被我们找到。
学辰:已身为囚徒,人间皆是狱。
苏滢:《鸳盟书》第20章最后一段。
学辰:你跟他互为监牢,这辈子就活该绑在一块儿过。
他将书中的箴言还给作者,要了定位,而后关机,强迫自己睡下,若非,无法集中精力迎战韩静泊。
那个人,狠戾狡诈,筹谋深远,而自己唯剩演技,错了一个眼神,漏掉一个节奏,都可能探不出睿暄的去向。
醒来已是第二天正午。
整夜都在做梦,竟比睡前更为疲倦,学辰什么都没吃,机械地灌下一瓶矿泉水,迎着烈日,驱车北行。
到了门口,苏滢已经在外面等了,见面一怔,只觉他连唇色都变成苍茫的雪野,嘴角微微一动便浮起雾霭般的浅晕。
书房落座之后,学辰视线里映入了神明般的影子。苏乾宇的霸道是一种略带孩子气的凛然,从正面直刺胸膛,和韩静泊的喜怒不形于色的冷森大相径庭。
他身旁研磨的便是方依,这个女人有能力让所有棋子陷入残局而自己跳脱于黑白之外。
苏默和安雅桐也在,夫妻俩十指相扣站立一旁,似乎在等一场事关生死的判决。
苏乾宇端坐书案前:“三番两次害小滢缠上负面新闻,毁她清誉的人要见我,有什么事?”
苏滢肝颤,掐着手心。
学辰却幽幽望着那首关于苏州的诗,轻咳道:“我来……切磋诗词书法。”
苏乾宇执笔,俯身题好诗作,取来玛瑙笔洗,墨入清池,云朵般的黑丝绒一缕缕跳进水中,随手腕的转动泛出点点涟漪,晕开他与年龄不符的轻狂心绪。
方依念道:“疑是双鲤误秋水,玉炉心字已成灰。”
学辰落目宣纸之上:“心字已成灰五个字引自纳兰词。诗句的意思是写给爱人的书信迟迟没有回音,许是送信的双鱼游错了方向,等到炉内的香燃尽了,也是无果。”
苏乾宇扬眉道:“你要切磋,不妨对个下句。”
学辰移步上前,敛去神色,稍一闭目而后睁开,用受伤的左手执起狼毫,笔走龙蛇。
谢桥只在梦中寻,灯花瘦尽人不寐。
三步成诗。
谢桥指代爱人的居所,那个让人望断肝肠的地方只有在梦里才能到达,但是蜡烛燃尽也不能成眠,终究无法与爱人相见。
与原作意境统一,难得的是灯花瘦尽也是引用纳兰性德的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