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还有萧萧,我不在乎,不过以后尽量不要让我看出来,我受不了!”语气淡漠得近乎威胁。
“明天看过容可谦之后,我们都跟从前做个了断,你不相信我,我也受不了!”或许心力交瘁,或许只是赌气,学辰下车搭起帐篷,不与她同处在一个空间。
星月遁去,天没完全亮,一路无语驶向墓地。
容可谦墓碑前的花束已经垂死,许轻摘下墨镜对学辰说:“你知道那是什么花吗?”
学辰摇摇头,牵住她的手,她的温度低到了冰点。她说那叫黑色曼陀罗,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和颠沛流离的爱。
传说,黑色曼陀罗花里住着精灵,人类可以用鲜血与它交换任何愿望。
他们并立良久,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许轻轻抚墓碑上的照片,对着那惑人的笑容轻轻吐出几个字:“下地狱吧!”
在坟前补了补妆,戴好墨镜,转身之际看到学辰的目光垂在一处,很久没有移动。随着他的焦点望去,花束下面,一个信封装在形似冰棺的水晶盒中。
她不顾学辰阻拦,拆开,信封和信纸都留下血污。毫无意外,她看到了容可谦的笔迹:
我知道你会咒我下地狱,可依然感谢你来送我。许轻,你永远不能体会我和艾璇的生死相随,因为你只爱你自己。作为临别礼物,我希望你和尹学辰饱尝痛苦,受尽煎熬。
每个字都像一道诡异的闪电。
容可谦用血与精灵交换了愿望,旋风降临到墓群,风声有如清歌,好像诅咒生效了。
痛觉占据所有神经,思维被一片片锋利的黑色花瓣割断了,许轻心悸不安,温厚的手掌落在她后心部位,学辰给了她一个支点。
回家路上,她一直拉住学辰衣角,胃中饥饿绞痛,她不敢吃东西,食物含在嘴里就变成了血。
许励航在北京的房子位于西南二环,车子放在地下车库,恰好电梯门敞开,许轻垂首上了电梯,靠在角落里。
“你们是这小区的住户?”浑厚的声音问道。
惊醒般的,她看到轿厢里还有两个强悍的警察,五层的按钮是亮的。
许家住在五层。
她心里揪了一下,嗓子哽住了,学辰将口罩提了提,问道:“是,请问出什么事了?”
警察没搭腔,可从来他们的眼神里读出了“命案”两个字。
电梯停住,这栋楼是一梯两户,向左是危难,向右是侥幸,两只铁钳剖开许轻的胸膛,左右撕扯,她屏息跟在警察后面,看他们转到了邻居的方向,许轻扶住墙壁,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破空而来。
她几乎是拖着自己来到家门口的,敲门进去,潘忆宁见她面色有异,问:“见鬼了?”
“502来警察了。”学辰说着,向房内看去,许励航正在阳台浇花。
许励航闻言,打给楼下住户王刚是房产中介,掌控整个小区的风吹草动:“许哥你还不知道吧,安安他爸自杀啦!”
“为啥?”
“现场有他受人威胁的录音,好像是抓了他挪公款的把柄,想不开,上吊了。”
许励航沉声哼了一句,看向妻女,喊道:“我们马上搬走,王刚啊,你帮我把房子挂出去,先租着,等事情过去了再卖,现在出手估计到不了均价。”
房价、凶宅、肮脏的钱,学辰不关注,他只想知道父亲撒手人寰,孩子怎么办?于是问:“安安多大了?”
许励航忙着找房本,没太在意:“两三岁吧,个头挺大,馋得要死。”
“安安他妈会不会不要他了?”学辰似是自语,他怕世上多了个被丢弃的孩子。
看学辰眼神空茫悲切,许轻不禁一笑:“安安是他们家养的金毛。”
她这才稍稍放松,自始至终望着他星辰般的眼睛,把自己禁锢在那干净而夺目的光芒里,看着他,她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