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泊正在堂中,手中把玩一对核桃,像从仙侠小说里驾鹤而来的世外高人,他的目光便是无敌法器,充满了至尊至上的凌云光芒。
学辰略一颔首,落座饮茶,茉莉花一朵朵开在水中,把他卷入遥远的小时候。
院长爷爷的茶,喝了三过,还是苦的。
“你找我,是为了股权的事?”韩静泊道,“我说过等销售额到了20亿……”
学辰侧目看他,不觉笑出声来:“据我了解,服装行业最后一个季度销售额是最高的,因为冬季衣服更贵些。现在,子衿的销售额已经比去年翻了一番,到年底,20亿不在话下。”
“年轻人这么心急可不行,你等不到年底了么?”
“我可以加码,珑白系列由我参与设计,只要这个概念一发布,韩董事长卖掉的几处房产是不是可以重新买回来了?
“你服装类的周边产品也要全部授权给子衿生产。”韩静泊温吞出言,神色摇荡。
“这两点我都答应。”学辰默了下来,只顾喝茶,半晌才报赧地慢慢开口,“希望您见到授权书的时候一并把股权转让协议签了。”
对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杀气如果有形,这座院落必将湮灭。
回到麦盟那里,冷冷的星光掉在窗子上,学辰的身体一点一点崩塌下来。
意外地入了睡,做了个怪诞的梦。
广袤的影视基地,高大的秦俑表情各异,在他面前排成方阵,身后一条繁华的街区,好几个组都在那里取景。他正和赖俊安讨论剧本,微微抬首就看到前来探班的母亲和许轻。
两人手挽着手,提了许多水果,争宠般朝他扑来,一个叫他亲爱的,一个喊他宝贝。导演竟是睿暄,笑着在他耳边说:“这对婆媳倒像一对姐妹,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犯了重婚罪,娥皇女英一并收了。”
母亲和妻子等他收工,在麦地的小路上骑自行车,微风把她们的头发送到花香里,然而暴雨骤起,车子翻倒,二人摔落在深深的陷阱,他跟着跳下去,母亲安然无恙,许轻却浑身是血。
还没来得及靠近,许轻一点一点变得透明,血迹也悄然蒸发了,他焦急地回头看母亲,可整个陷阱只剩他一个人。
他呼喊许轻的名字。
直到声音嘶哑,眼泪干涸,最终他把自己唤醒了。
曙光在天际挣扎,学辰愈加不安,秦俑是陪葬品,陷阱意味着猎杀,许轻与母亲阴阳相隔的两人出现在同一个梦里又是不详预兆。
他用自己在工地时的另一部手机打给许轻,他要确定她平安无事,对方很快接了,学辰很意外,她今天没睡懒觉?
然而听筒里传来乔森的声音,问他是哪位,一旁的许轻拿过电话,问他是不是来送卷轴和背景布的厂家,语调懒懒的,带着满腔疲惫,张口便能打个哈欠。
没人赶在一大清早约会,所以他们定是住在一起了。
她不仅平安无事,而且如他所愿,狠狠在他心尖碾两脚,然后回归正途,携着另一个人继续她优质的生活。
学辰认为这是因果报应。
刚回北京的时候,乔森发短信问许轻能不能见个面,他看许轻优柔寡断便夺过手机回道:感谢你七年来对我女人的关注,也感谢你把蠢事做到极致,你是我和许轻谈资里,最大的笑话。
此时,乔森经历的怅惘翻倍加诸他身上,他像那只猫一样,总是忘记自己的腿没了,他早就失去了护她周全的立场。
愤恨刺激神经,心脏一痛,学辰不由发出细微的嘶声,手机还是接通的状态,不知她听到了没有。
他默默将手机铃声换成了《说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