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辰招手叫他进来,竣封却摔门跑掉了。
一直以来要把爸爸分给学辰一半的孩子,在经年的离别之后,被汹涌的陌生感打击得溃不成军。不是他记忆的样子,也不是他想象的样子,学辰突兀地出现在这里,随身携带着他没见过的不可亲近的气场。
竣封哭是因为他的消瘦令整个人清冷如尘,竣封逃跑是因为久别相遇的第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寒暄太见外,拥抱太矫情,宁愿被动地等他开口,然后质问他是不是把自己给忘了。
学辰错愕地站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像正常人那样用丰沛的感情充盈生活,竣封视他为哥哥,可是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极少记挂起这个孩子更别提跟他联络,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该触碰的何止爱情,完美演技下的那副卑微的灵魂早就已经冷到僵硬无觉了。
他不仅是个孤独的怪胎,还会把孤独传染给疼惜他的人。
学辰追出门外,拉住俊封的书包,在他身后轻声道:“外面风大,帮我找个秤砣栓脚上。”
竣封转过身来,含泪凝视学辰:“你这样的,二级风就能刮天上去。”
“那多好,省机票钱了。”学辰跟他开着玩笑,慢慢地,疏离不攻自破。
越是沉重的时候,人们越善于轻描淡写。
竣封嘀咕着埋怨几句便恢复到往常的样子,缠着学辰问东问西又拍了不少合影。
“成绩这么好,也不见你显摆。”学辰摸摸竣封的脑袋,这孩子跟小时候的易坤一模一样,荣辱皆忘,从不刻意引人关注。
竣封没所谓道:“先赢不算赢,等我中考、高考笑到最后再显摆。你看容可谦以前多火呀,还不是过气自杀了,学辰哥你起步比他低,可是现在势不可挡,没人比你红。”
程山喝道:“没事提个死人干嘛,多晦气!赶紧回家。”
竣封收拾好书包,将三道杠别在袖子上,大摇大摆走了。
学辰要开车送他,程山按他坐下:“我去吧,这小子等着我夸他呢。”
办公室空了下来,秋风携着尘土,桌子上落了一层细沙。学辰将头埋在图纸上,不多时便沉沉睡着了。
梦里,他躺在静如死水的河面上,周遭寂寂无声,全身被一种均衡的力量拉扯着向下沉去,没顶之时,他感到解脱,可清醒过来的那一半意识冷嘲着告诉他一切只是幻境,他想尽快离去,哪怕是虚拟的死亡。
以前即使再辛苦再不堪,他都愿替父母好好活下去,住在工地的那几年,闭塞,艰辛,动荡,别人觉得苦不堪言,他却脚踏实地步步攀爬,这是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你豁得出时间,担得起重任,做得了支撑,这一方天地就有你打开格局的机会。
自从离开了这里,境遇给他一场又一场恶作剧,即使成为天上的星,依然命如草芥。
轻生的念头频频而来,就像小时候刚被表叔收养那段日子,随时随处都想了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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