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山自现场归来,刚好在门口听得清楚,进来道:“咱们缺士气不缺怨气,罚钱就免了吧,抱起团来跟分包斗智斗勇,苏滢,你这招儿铁定灵。”
李烨抢话道:“苏滢她连敌我都没分清呢,要不是学辰在,按她原定方案实施那项目就乱套了。”
毕然推肘提醒:“你先分清敌我吧,咱们是宇辉的,宇辉是苏滢的。”
李烨恍然,随手抄个脏布给苏滢擦鞋。
程山拧他耳朵,吼道:“你个没骨气的,那是我毛巾。”
修改后的考核方案即刻执行,效果甚为显著。
经过一周实践,两次考核的综合排名,嘉合幕墙稳居第一,他们拿了奖金干劲更足,不仅优质高效完成施工任务,还从别的工程抽调人手过来,给泰永和驭胜充实力量。如此一来,屋面、玻璃幕、内装、外线、楼梯间、地下室同步施工,现场一切可控。
为了多学东西,苏滢仍在一线办公。
来到嘉合幕墙的队伍,苏滢拦下一个班组长,随意寒暄几句,问他们之前干过哪些工程,那人一一例举,甚为得意,说进场之前本来签了个更大的工程,因为来华妍城救场,只得毁约。
违约金不菲,且在行业内会引起负面影响,如此不计得失,定是得了更多的利益。
苏滢寻到了线索,来到程山办公室,问道:“程头儿,您找的嘉合队伍,是韩静泊介绍的吧?”
“学辰没跟你说啊?他一个礼拜前就知道了。”程山的鼻子一张一翕,吁了口气,“是韩静泊,他不仅付了嘉合的违约金,石材和玻璃幕厂家也是靠他的关系找来的,说自己只是单纯想为宇辉做点什么。”
“单纯?”苏滢嗤笑,“他跟这俩字儿可不沾边儿。”
诚如父亲所料,韩静泊从中斡旋。
苏滢打给父亲问他的意思,电话那头,笑声朗朗,他说,学辰早就告知了他。如此明显的邀约,她该去见个面,把人往死里骂,怎么痛快怎么来。
当即赶往四合院。
正房之中,韩静泊夫妇对坐饮茶,颜婉的衣着过于隆重,刺绣的凤纹将她五花大绑,一套沉甸甸的红宝石首饰就像她身上结出来的果实。
韩静泊的装束就轻松的多,对襟半衫搭上棉麻长裤,透出隐隐的古朴洒脱。
不请自来的苏滢目光威冷,与韩静泊互望的眼神自有不传之语,二人的笑意出奇一致,微弱而坚定,三分轻蔑,七分敷衍。
“老苏回了宇辉却不掌舵,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四处奔走,华妍城搞成这样,也不怕因小失大。”韩静泊沉缓开口,闲敲棋子布下迷局。
“大小,高下,长远,得失,都是因人而异。就像您视如蔽履的夫人,在海天眼里,是个可亲可敬的母亲,无价之宝都不换。”苏滢淡然应对,望着那目如权杖的男人。
海天是颜婉的干儿子之一,自幼失了生母,多年来常得颜婉照拂,他父亲海震东效力铭服饰多年,是资历最老的股东。
颜婉甩了甩帕子,深叹:“你以后别再来了,我们不知道颜睿暄在哪里,他已经跟韩家没任何关系。”
垂着脑袋的韩旭在院中窥望良久,半掀门帘,隐了身子,迈了几次才进门,眼中含泪,目色深切:“嫂子!我哥走之前跟我说,他要去一个天底下最自由的地方,每天都能见到你。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不管他爸妈是谁,我都认他是我哥!”
此言一出,邪异氛围全部攻破。
孩童的世界素色如锦,可终究经不起岁月白驹一程又一程的践踏,成人的规则里,容不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