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琴行没有客人,方依和苏乾宇正在喝茶聊天,睿暄来送饭了,放下两份午餐,而后进了宇辉大厦。
刚出电梯,肩头被人一撞,是个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
睿暄道了声抱歉,抬眼,苏滢正在几步之外,半嘟着嘴,显然饿坏了。
他举了下保温饭盒,刚欲抬步。
身后那人蔑了一句:“你的手艺肯定差不了,骨子带的就会做饭呐,听说你爸是饭馆帮厨的。你妈叫穆秋兰吧?哎呦,人都说儿子随娘,她应该长得挺漂亮吧?不然也不至于勾得你爸犯了浑。”
睿暄只是短暂僵了一下,转盼笑得轻狂:“那以你这贼眉鼠眼不堪入目的德行,令堂该是何等尊容?”
那人讪讪,半偏着身子斜步而去。
苏滢锁了办公室的门,两人不言不语,把饭吃光。
“刚才那个是钟道非表弟,我这就让我爸裁了他!”苏滢半眯了眼,拳头握死。
“不必。”睿暄捏了她唇角的米粒,放入自己口中,“除了你,这世上没人可以伤我,也唯有你能救我。”
“《鸳盟书》第70章第三段。”苏滢肩膀一塌,还没从小说里出来呢?
睿暄微哂:“你门外工位怎么一直空着?钟文钊呢?”
“死蛐蛐去雷海耀那边临时帮忙,刚成立的嘉缘物业需要有人盯着。”
“我以为他又在策划办个酒会,对你弹琴,跪地,献花,表白……他桌上的照片……背景里有你……13岁的你……”
苏滢尬笑:“是吗?这么巧啊,不巧不成书,哎,我小说你看完了没?”
想到自己还未通读小说,睿暄停下盘问,点开手机,直奔最后一章:红烛之夜。
苏若终于完全被他占领,每一下侵袭都温存而彻底,填补了触目所及的虚空。
他给她的完满,一次抵过一生。
苦难无疆,世人弱小,不知该逃往何处,躲不掉刀枪剑戟,避不开厄困无常,索性只在原地候着,总有命定的人送来一轮太阳。
览毕,他说:“温室定盟,红烛之夜,爸和哥都看过,任谁都会以为,你与我早已共赴巫山,偷尝云情雨意,……”
“啊?”苏滢微红面颊,“你想什么呢?”
“我想跟你……”
“停!”
“做……”吐出声母,再无话音。
苏滢这次真的羞了:“国学素养呢?文化底蕴呢?”
“若能与你谐枕席之欢,定不负鸳被,周公之礼,男俯女仰,天覆地载,是乾坤大道,我……”
苏滢气恼,弹他额头:“离12月4号还一个月呢,在咱爸眼皮子底下,你最好老实点儿。”
“若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呢?咱们那个院子我雇人看着,种了菜,温室还有草莓,什么时候去看看?”
“等你病好了吧。”她正色,“你上次没撩动的陈笙美人,请了他的导师来,想给你治疗。”
“好。”他应了。
“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我想给你一个无恙的未来,总不能让你冒险生个小疯子吧?”
第二次治疗苏滢没有参与,在荣格贵宾区坐定,这次是陈笙的导师给睿暄催眠,主要为了探明抓挠自己的原因。
苏滢带了文件来,边批边等,天色将暗,陈笙笑着朝她走来,带来了结果。
“睿暄整个人状态非常放松,尤其提到你的时候,笑得跟个傻孩子似的。”陈笙缓气,“不过还是没有完全脱离小裁缝人格,一直说他与你是命中注定,轮回都分不开的。他在引导下说出了为什么伤害自己,焦虑恐慌时,会觉得脖子被长头发缠住,所以才去抓。他还有个执念,是首饰盒,但提了一次就变了口音,像苏州话,我们都听不懂。关于首饰盒跟头发,你知道什么吗?”
苏滢过了半晌才起身,文件散落,被风吹远。
陈笙拾起纷纷扬扬的纸张,交还:“他这次没有提到蓝茵,而你的名字出现了25次,他叫你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