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晖是率真性情,如实道:“反正在我印象里,从小他就好勇斗狠,谁不服,他就打谁。凭这称王称霸的天性,逮着个成为人上人的机会,难怪连清如阿姨死了都不送就一走了之,闹半天,村里传言是真的,他根本不是颜家人,也难为他对院里孩子那么好,还装成颜家的大孙子,成天嚷嚷着延续香火,合着是明知自己身份,怕没了家,才演下去的。”
他的话与易坤所言,如出一辙又相互印证。周管家暗自握拳,又问:“还有别的吗?”
“颜家祖上有规矩,娶媳妇要找名字带草字头的,从我记事起,他就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到处追姑娘,就他那样儿,黑丑矮挫,情书写再好,也没人搭理他。”小晖鄙夷冷哼。
单凭这外貌描述,周管家一度怀疑他们说的是凑巧同名的两个人,他拧了眉毛问:“有他小时候照片吗?”
“他走那天,说院里孩子都是没爹没娘的货,照片全让孩子们给烧了。”
“那我能去大院看看吗?”
“我们谢村长不让外人接近大院,配了保安,凭证出入。”小晖道,“再说,除了我妈,现在院里没人知道颜睿暄的事,您也打听不出什么来。”
周管家憋住的一口气缓缓散去,石磨盘越来越冷,许久没有经受这刺骨的寒意。
他嘴唇冻得发紫,轻问:“尹学辰你也认识吧?”
小晖眼睛一亮:“您这岁数也追星啊,尹学辰,那是我哥!他以前跟颜睿暄睡一屋儿,俩人跟着院长爷爷一块儿排话剧。颜睿暄不仅会编剧写台词,那演技比我哥还绝!不知道您打听他是要干嘛,反正我劝您,见着颜睿暄躲远点儿,心狠手辣又能装会演,小时候就见钱眼开不仁不义长大了保不齐图财害命!”
周管家的手腕更痛了,他望着那株古槐,眼睛被庙里飘来的烟尘熏得直流泪。
小晖指了指对面:“大叔,我们村儿吉祥寺的平安符特灵,师傅亲手画的,别处可没有,您还不去求一个?”
周管家揉揉眼,跟小晖道谢,看着他走远了,这才重新拿起手机,向西移步,抬目正见寺庙匾额,古朴陈旧,木头已经开裂了。
绕过香炉,正殿外挂了几排灵符,正黄的纸片明晃晃的,配上那大红的图案,显得肃穆而久远。
周管家跟苏乾宇一样,信缘分,信命数,却不信宗教。
起风了,微微鼓动的平安符,与空气嬉闹着。
他步伐骤然沉重,这灵符竟与方依刚刚拿来的一个模样。
大雄宝殿西侧的小屋里,两位出家人用毛笔描画纸符,正如小晖所言,这里的符是独一无二的。
收到周管家发过来的照片时,苏滢正在给父亲按揉小腿,黄色灵符占满了屏幕,晃得她眼睛生疼。
取出枕下的平安符,比对,竟是分毫不差的。
此符,必是颜睿暄赠与方依的。
心头刮起千里风沙,苏滢却感觉不到情感的动荡,不痛不痒,目色满是颓然,而嘴角弯出恬淡,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死已久的失了灵气的笑。
年华向晚的父亲至情至性,他待人,最深的恨意也是浓烈不起来的,却为何换得如此结局?
无论以前的颜睿暄,还是现在的韩熙,他从来不会让自己任人鱼肉,也不会处于被主宰的地位。
他连生死都未必在乎,勉强活着,假装爱着,做一具温柔的行尸走肉。
而真实的他,只在夜里,留给已逝的蓝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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