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太尉府。
刻刀在吕布手中仿佛出现了残影,让前来拜见吕布的司马欣一脸愕然。
不是因为吕布这熟练地雕工技艺,而是堂堂当朝太尉,手握大秦实权的吕布,却醉心于木匠、铁匠的技巧。
虽然刚刚回朝,但他此前就已经听说吕布回朝这一年来,除了上朝、处理国事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研究工匠技艺,有时候会一直待在神机营中,跟那个相里逸研究这些。
司马欣不是儒家,倒没有觉得这事奇技淫巧,再说吕布也没有把国事拉下,但身为当朝太尉,手握实权,上马能征战天下,下马能治理天下的人物,应该有的爱好不该是那种琴棋书画或是弯弓射箭之类的么?
现在这一身木屑的吕布,实在难以跟一年前在战场上纵横无敌的吕太尉联想在一起,这也太不搭了。
不过司马欣也不敢打断吕布的状态,抛开立场不论,吕布做的这座木雕还是颇为悦目的,听说只学了一年便有不下于大师的水平,此刻看来倒也不是吹捧,这位太尉真的是不管什么一学就会,一会便能精通,一如武艺、兵法一般。
有时候天赋就是这么不讲理。
“站了这般久,看来是无甚要事?”吕布突然开口了,锤了锤雕刻上的木屑,随口问道。
“看太尉这般投入,不敢打断。”司马欣闻言苦笑道。
“这正事于否,我还分得清。”吕布摇了摇头,狠狠地舒了口气,这种一口气完成作品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扭头看向司马欣道:“我让你总督三川郡,负责粮道调运,既来此处,看来是河北之战结束了。”
“太尉慧眼。”面对吕布,司马欣总有股被压迫的感觉,哪怕吕布什么都不说,静静地看着自己,但那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还是叫人很压抑,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
“慧眼谈不上,不过算算时日,最近也无那项羽动兵的消息,项羽不动兵,河北那些诸侯可非章邯将军的对手。”吕布收起了刻刀思索道。
对于吕布的眼光和谋略,司马欣是心服口服,微笑道:“何事都瞒不过太尉,此番前来,是章邯将军希望能率部修整。”
“准了。”吕布点点头道:“说起来,章邯将军率军征战也有两年多了,尚未睡过一个好觉,如今诸侯息声,倒也是时候让章邯修整一番,免得军中生怨。”
司马欣连忙道:“太尉言重了,只是军中将士两年未曾归家,寻常将士还好说,但那些刑徒……”
“放心,我已派人前去传诏,这些刑徒为国征战,再大的罪也该免了,除此之外,还有功劳、赏赐,我已命人去送往前线派发,朝廷不会寒了将士之心。”吕布微笑道。
司马欣原以为这事儿谈起来会很麻烦,毕竟大秦这边修养一年,朝廷钱粮其实并不是很够,吕布这边还经常兴修水利,抚恤百姓,也使得国库一度空虚。
这次出言为将士们讨要封赏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将士们打了两年,虽然吕布对将领们的嘉奖没少过,但打仗也得靠兵啊,这些兵你也得笼络才行。
只是司马欣没想到吕布已经做出了安排。
“如此说来,这趟咸阳反倒是下官白跑一趟了。”司马欣苦笑道,算算时日,这是刚收了今年的赋税就赶快发下去啊,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吕布,国库被赵高、互害给败光了,吕布只能一点点往出挤,朝廷去年日子过的挺苦,不过看吕布这模样,今年应该会轻松不少吧。
“我听闻三川郡有几处地方造反?”吕布看向司马欣道。
司马欣闻言,苦笑着点点头,吕布去年革新了税制,变化不大,但多少是威胁到贵族了,引得不少人不满,朝廷这边有吕布压制还没什么,但三川郡那边就不行了,加上又紧邻关东,被人挑唆造反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太尉放心,造反已经镇压下去。”司马欣躬身道。
虽然现在领了文官,但他怎么说也是跟着章邯南征北战,又跟吕布与楚军决战过,区区叛乱他还是压的住的。
“未曾除根呐!”吕布起身,看向司马欣笑道。
何为除根?
那些造反势力背后的家族便是根,吕布要杀鸡儆猴。
“这……”司马欣有些犹豫道:“太尉,所谓刑不上大夫,如今这天下尚未太平,我大秦又国力衰退,若此时贸然对这些家族出手,恐怕……”
刚刚稳定就杀人,很容易造成新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