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混进去?混进那座城堡?”
季行听完尤利安的辩解之后,归纳出了这点。
据尤利安所说,那个地方是一处正在成形的灾厄。在规则之下,它会发出邀请函,吸引特定人员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标准,他和安琦被挑选出来,发了邀请函;而除他们二人以外,还有不少人也同样收到了邀请。
“当然了。那鬼地方只让有邀请函的人进,”尤利安有些不满,像往常一样对他抱怨着,“即使我可以把那里炸成平地,碍于规则,也无法进去。”
“我只是对它很感兴趣而已。”尤利安似乎已经放弃挣扎,表现出季行爱信不信的姿态。
“是这样吗?没关系,我相信你。”季行说道,但却没有半点想放开尤利安的意思。
“血。”季行将什么冰冷锋利的东西抵在了他的指尖上,是匕首,“我也会割自己的。”
“……好吧,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尤利安闷闷地回答。
血液是极重要的东西,蕴含力量,标志身份。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尤利安绝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的血交出去。
他和季行相处得还可以,更何况……
尤利安恨恨地心想。
总之,现在拒绝并不值得。
几乎无需季行动手,一滴血珠就从尤利安的指尖上沁了出来,被季行摁在了纸上。
季行也将自己的血滴在纸上,滴在与尤利安的血液相隔很远的地方,几乎在纸张的两端。
“契约而已。将安全完全寄托于你的自律,并非我所能接受的,因此必须能对你形成制约。你应该明白吧?”季行学着尤利安惯常的样子靠近他,几乎是凑在他耳边说。
尤利安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季行的心情却变得更好了。
对尤利安出手本就在他的计划之内,现在再说什么多余的愧疚心理未免也太过可笑。
更何况他确实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愧疚的地方。
“没必要用你的工作状态来对付我吧……”尤利安抱怨道。
“确实,”季行将早就写好条款的契约卷轴在他面前展示了一下,“如果只是工作状态,完全对付不了你。”
“看一下吧?我写的全是公平公正、互相牵制的条款,绝对没有趁机压榨你的想法。”
总体来说,他现在感觉心情舒畅。不仅因为终于摆了尤利安一道,更因为工作进度被推动了一大截。
将希望寄托于他人无疑是不明智的,更何况那人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危险的尤利安。
早在第一次梦见尤利安时,他就开始思考解决方案,曾经也想出过不少可谓异想天开的新奇构想,但谁能料到最终发挥作用的还是契约这种传统方法。
他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驯化是相互的。
他在尤利安的主动接近下,确实放下了不少戒心,早就不是一开始见到恶魔时警惕得像个刺猬的状态了;而尤利安也许是太过自傲,也许是逐渐被蒙蔽,竟然敢带着弱点出现在他面前,仿佛生怕不会暴露。
收起契约,季行散去了法术,又叫住了打算离开的尤利安:
“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行了吧?”
尤利安头一次面无表情,转头问他:“还想怎样?”
“普法教育。”
季行很正经的说:“我们不如趁着今天,给你科普一下人类的法律常识、道德准则吧?”
……
近一天的飞行之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季行和安琦在夜色中走下飞机,身后不远处跟着显得有些疲惫、神似灵魂出窍的尤利安。
季行也没打算真的把他教成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也办不到。
只是希望尤利安能少搞点事罢了。
至少不要每次都不作掩饰地出现在案发现场,让调查人员都和他混脸熟了吧?
什么日神岛险境的幕后主使,邻省阴间大案的推动者,三猫两狗离奇丧命的罪魁祸首……尤利安身上的黑锅已经快堆成山了。
而万一哪天尤利安的黑锅山倒了,季行也很容易就会被牵连着遭受怀疑。
不过,说不定这就是尤利安的打算?季行在飞机上没有睡觉,现在有些困倦,不太清醒地想到。
只要经常被怀疑,每次被怀疑后都能很快洗清冤屈,那么就能麻痹他人。总有一次,等他自己真正动手时,他人也会因为惯常思想,认定他这次也只是倒霉而不是真凶。
要离开机场时,人设是“刚和季行认识的外国绅士”的尤利安走了过来,装作震惊地指出,他与季行和安琦居然是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