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尤利安直接承认了自己的不靠谱,“只不过是出于本人的偏见罢了。除此以外,请相信我,你不会想去当蝇王的臣民的。”
季行表面上点头答应,表现出非常听尤利安话的样子,但在实际上,他打算把尤利安刚才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扔了。
无论是带他去地狱的热情邀请、对第七狱的激情安利还是对第六狱的诋毁,全都当作没听见。
作为魔法师,还是一个对这些神话传说非常感兴趣的魔法师,他本来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向尤利安多打听些。但季行害怕自己要是再多问两句,等会儿就真的会多签下来一张房屋租赁合约。
至于尤利安提出的建议,可以作为参考,但季行不打算纳入规划。
即使以后真的要离开,那他也会选择一个相对中立的区域,不会去这种一听就让人没法安生的地方。
就在他和尤利安各怀心思的时候,两人突然同时感知到了某种强烈的情绪,就来自于他们身后。
“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尤利安心虚地降低嗓音,和他对视一眼。
随后,两人一起转身,看向埃尔文。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尤利安开口了,就好像真的在贴心询问他有什么意见似的。
埃尔文没有回答,他仍然没有挣脱束缚,周身的荆棘不会给他带来伤害,却无论怎样都无法被破坏。
他其实很清楚,自己无法脱困,现在又已经被发现,就只能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盯着他们。
他的目光集中在尤利安身上,在他的双角、翅膀和尾巴上转过,其中蕴含着让恶魔感到十分熟悉的情绪——尤利安愿称其为圣徒妄想症,具体表现为对恶魔充满怨恨,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送上处刑台,并且坚信他们很快就会被消灭。
连天堂都已经很久没和他们起过冲突了,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类会这样。
尤利安打了个哈欠。
恶魔并不会感到困倦,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季行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了。埃尔文先生显然没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刚才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大谈地狱而被刺激到了而已。毕竟他们一开始还注意要压着嗓音,后来就没有再刻意降低声音了,估计全都被他听见了。
现在已经差不多折腾到大半夜了。
昨天晚上,季行就因为调查日神岛上的异状而没有睡觉;被空间通道拉进这里以后,季行又为了试探埃尔文出去了一趟,同样没能睡成觉。
加上之前在蔷薇古堡的经历,他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真正睡过觉了,全靠冥想和在交通工具上零零碎碎眯的一会儿撑着。
季行目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好好睡一觉。
“我先去休息了。”季行在身边召唤出了一扇门,向内望去,正是通向他的卧室。在进门前,他也打了个哈欠,不过他是真的因为困了。
季行抬腿走进门里,从这片空间中消失了。
“该说他是信任我还是不在意你呢?”目送着季行离开后,尤利安还待在原位,突然转头看向埃尔文,“居然敢把我一个人放在这里。”
埃尔文垂下了眼,没有再去尝试激怒他。
短暂的、血液上头时的怒火已经被寒意消耗干净,再次对上尤利安金色的眼睛时,他无法从中看出任何情绪,却突然感到瑟缩。
身体的反应可以控制,被他遮掩住了,但他也清楚,自己情绪的变化就像太阳上的黑点一样明显。
如果再激怒他……
自己不会死。
但绝对比死更令人畏惧。
埃尔文沉默了下来,不再发出噪音,也不再散发出炽热又显眼的怒火,这让尤利安很满意。
他做到沙发上,在自己面前变出虚幻的乐谱和一只羽毛笔,在乐谱上涂写着,编织着新的乐章。
季行需要休息,但他无需。这些时间就都被他用来发展一些小爱好。
比如作曲。
得益于自己的努力,更得益于自己独特的力量表现形式,尤利安在很早以前就混上了一个既不怎么威武霸气也不怎么神秘莫测的称号:谱曲者。
与季行最常用的银白色星芒相同,尤利安自身的力量最常见的显现形式就是音符。
虽然怪异了些,但非常好用。这带给了他一项天赋,就是能通过“乐谱”中的杂音判断法术的不完善之处。
现在,他就在完善着自己比较常用的几个法术。
“变形?暂时不用……”
“幻术?那就选它吧。”
尤利安在尝试修改自己常用的几个幻术。也许是因为最近终于成功骗过了一个人,他感觉自己对幻术欺诈的理解稍微深入了一点。
埃尔文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打定主意,如果那个恶魔不打算对他做什么,他就装作已经沉睡的样子度过这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自己被交出去接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