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宁的日记》
南历1664年2月16日,周三,天气晴。
我决定重新捡起写日记的好习惯。虽然人们常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但我依旧觉得用文字记录日常生活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写日记,多是一件美事。
为此,我专门去公司楼下的百货商店里买了一本带指纹锁的笔记本。
这本藏青色的本子很厚实,给人一种很舒服的安全感,让我想起校门口卖的那种带密码的小本子。
这也算是回忆了一把童年。
动笔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透过办公桌前那扇落地窗看去,能看到天边舒卷的云朵,也能瞥见脚下繁忙的车流——这里是暴风大厦三十二楼,整个公司景观最好的工作台之一。
下午的研发部会议我去参加了,讨论的是人脑电信号的捕捉与提取技术。
研发部的几位先生与女士都很有见识,他们的想法也很新颖,也非常贴合实际,不过这同时就显得我有些不太合群:他们的想法更偏实际操作的可行性,而我则是完全没有实践经验的嘴强王者。
那个叫做彼得的中年男人问了我许多深奥的脑科学问题,其中能解答的我已经详细说明了,不能解答的我会抄写在日记后方,等回学校后问一问苏蕊教授。
五十多岁的彼得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当我将他的问题摘抄下来却没有作答时,他反倒是不好意思地笑了——就像一个渴望知识的孩子。
说起来,我确实应该去拜访一下苏教授。
让我算算时间,嗯,周四下班回宿舍都□□点钟了,不太合适。周五或周六吧,我去看望一下苏教授。(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
何芮文依旧和昨天一样友好,车上的那段话丝毫没有影响她对我的态度。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但不得不说,她背后的何氏财团给了我一些无形但压力。我时常在想,韩玖的母亲慕云霜,是不是也曾对何氏财团的某个人如此信任过?
我有意无意地在疏离她的好意。
我知道这对何芮文不公平,但我不知道如何说服自己——如果哪一天我确定芮文与何氏财团毫无干系,我会诚恳地向她道歉并请求原谅。
韩玖对何氏财团的态度也让我有些琢磨不透。
昨晚在外城区的“巴士”咖啡馆里,我曾问过他何芮文与何氏财团的事,他则是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古怪的话,我将它摘录了下来:
“你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
农夫与蛇的故事主旨在于“恩将仇报”四个字,但我依旧无法确定谁是农夫谁是蛇。那个时候读心糖果的十分钟效力早就过了,我也没舍得再换一颗吃。
哦对了,昨天晚上我和韩玖一起走了夜路,喝了咖啡,甚至还去了危险的外城区——如此暧昧、难以名状的氛围下,他对我的“好感度”竟然一点都没有增长。
这件事我很在意,不只是因为亏损了一枚好感币。
我明显能感觉到,不是韩玖对我不感兴趣,也不是因为他天生高冷,而是——他昨晚似乎有什么心事,而且是很重的心事。
这么一来,他邀请我出门的动机就可疑了——是真的特地来请我喝咖啡,与我增进感情,好让我支持《沙盒计划》吗?
可既然如此,他的好感度为什么一点都没增加?他到底是真的逢场作戏,还是另有目的?
我向来不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人。
说到底,还是“读心糖果”不够多——我现在只能确定在那十分钟里,他说的全是真心话,可之后呢?
还有,我注意到了两个细节(一个醒目的红色标记):
第一,昨晚在“巴士”咖啡馆里,韩玖每隔五分钟会看一次手表,视线会划过一次窗外,这是一个极不自然的表现;
第二,韩玖在笑起来的时候只有右边的肩膀会颤抖,左边的却纹丝不动。
第一点我依旧想不通,我也曾向橱窗外看过几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至于第二点:大概是因为他左臂下夹着什么,或者是左肩受伤了。
哦对了,今天林尘没有来上班,听说是昨晚骑车的途中摔倒了,磕破了膝盖和肩膀——呵,你们俩干脆原地结婚算了,居然肩膀都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