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南之前来过宁州大学几次,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几乎每一个见到他的人,都很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
“你好啊,陆同志。”
“陆知青,你是来找夏来的吗?”
“陆江南同学,你好。”
陆江南一头雾水的回应着他们:“你好你好,你们好,是,我是来找夏来的。”
等他到了沈夏来宿舍楼下,正想拜托其他回宿舍的女同学顺路帮他去喊一下沈夏来。
没想到有个路过的男生,直接站在陆江南身边,先和陆江南打了个招呼。
然后他就冲着女生宿舍大声喊:“沈夏来,你对象陆江南在楼底下等你,你快下来。”
接着,不少女生宿舍里都探出了头,而且有的一直看着他,像是在谈论什么。
他也看见了沈夏来,不止沈夏来一人,她们宿舍好几个女生也都探头往下看。
陆江南朝着沈夏来挥挥手,很快,沈夏来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两瓶之前买的水果罐头,作为等会儿去袁老师家登门拜访的礼物。
见到沈夏来,陆江南实在没忍住问她:“夏来,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夏来哈哈大笑,说:“陆江南,你现在是我们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了。”
陆江南有些听不太懂,他怎么会是宁州大学的风云人物?
沈夏来就把事情慢慢的讲给他听。
她在信里其实也说了一些。不过只说袁老师看了陆江南写的文章很欣赏他。没说自己买了一堆报纸,挨个儿给同学们分享。
陆江南虽性子单纯,但也并不傻。
先想想沈夏来做的事情,再想想现在她的一位老师愿意见见自己。这其中的缘由也就清楚了。
陆江南知道沈夏来这是在为他做打算。
他握住沈夏来的手:“夏来谢谢你。”
“咱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好谢不谢的。我领你去见袁老师,其实也未必有什么机会。但如果袁老师欣赏你,可以提携提携你。你也能加入咱们宁安市,甚至是宁州省的作家协会。这说不定对你的将来发展会有些好处。”
陆江南点点头,他也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沈夏来给他争取到了这样好的机会,他自然是要珍惜的。
两人在校园里走着,一路上还有不少同学和他们打招呼。
沈夏来问陆江南:“陆江南,你今晚回还是明天回?找大队长开了介绍信没?”
“明天上午回,咱们今天上午去见你的老师,中午去吃顿好的,下午去看电影,晚上再去吃顿好的,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我想吃糖醋丸子,还想吃鱼。”
“那咱们就去吃,你想吃什么,咱们就点什么。”
沈夏来试探着说:“嗯,我还想喝汽水。”
之前换季的时候,她有些咳嗽。断断续续的养到现在才终于好了点。
陆江南怕她喝凉的,再把咳嗽引起来。之前他们去吃饭,他都不同意沈夏来点汽水的。
但又知道她特别爱喝汽水,咳嗽也好了半个多月了,无奈点头:“可以喝,不过咱们中午喝了,晚上就别喝了。晚上喝个别的,排骨汤也很好喝,不是吗?”
沈夏来心说,汽水和排骨汤虽都是喝的,但这能是一回事儿吗?
但是,有喝汽水就不错了。
其实沈夏来就在市里,她想喝汽水可以随时去买。
只是她平时多在学校里,学校自是不卖汽水的。她是爱喝汽水,但又懒得为了一瓶汽水骑车出去买。
宁州大学的教职工宿舍,就在学生宿舍楼后面。
沈夏来领着陆江南去了袁老师家。
袁老师和陆江南在书房谈话,沈夏来对他们谈的苏联文学的话题不感兴趣。
她坐在客厅,和袁老师的妻子聊天。
袁老师的妻子正在织毛衣。现在是春末夏初,想来等到了深秋,这毛衣织好就可以穿了。
沈夏来和舍友李丽学了织毛衣的手艺。李丽手巧的很,会不少织毛衣的针法。她人也大方,见沈夏来想学,便毫不藏私的全教给了她。
有着织毛衣的经验,沈夏来和袁老师的夫人很有话题可聊。她甚至还教给了师母几样针法。
袁和的妻子沈玉也很喜欢沈夏来。虽然她的丈夫是大学老师,还是作家,翻译家。但她自己其实连高中都没有读过。
袁和的学生同事朋友时常会来家里做客。但是他们说的一些话题,沈玉虽在丈夫的耳濡目染之下,不至于完全听不懂,但她是真的不太感兴趣。
现在来了一个可以和她聊得来的老袁学生,沈玉高兴的很。
俩人从织毛衣聊到了缝纫做衣服,从缝纫做衣服聊到了发型发饰,又从发型发饰聊到了烹饪做饭。
既然聊到了做饭的话题,眼看着时间马上到十一点半。沈玉立刻提出,让沈夏来和陆江南今天中午在他们家里吃午饭。
沈夏来觉得太打扰老师了,自然推拒一番。
但见师母态度坚决,而且还直接去了书房,将这件事通知了袁老师和陆江南。
沈夏来便主动去厨房帮师母打下手。
见师母说准备做面条,还取了一小块肉准备做卤子。
沈夏来自告奋勇的说:“师母,要不今儿这顿午饭我来做吧。我和陆江南学了做炸酱面的手艺。味道还不错,正好您和老师也可以尝尝。”
沈玉一听有些惊讶:“小沈你还会做炸酱面呢,那你可要教教我。你不知道,你们袁老师就爱吃面,恨不得一天三顿都是面食。尤其是面条,每天中午,必须吃面条。”
沈玉一边说着,一边从面缸里舀出两碗面来。
“可这做面条,总得搭配卤子吃。我会的不多,也只能翻来覆去的给你们袁老师做。什么葱醋的,西红柿鸡蛋的,小炒肉的,土豆丁儿的……他没吃腻,我都吃腻了。像是这炸酱面,我也和人学着做过,但总感觉不对味儿。既然小沈你和你对象学了地道的,那正好指点指点我。”
“师母,指点可谈不上,像您这样做饭的老手,肯定一看就会了。”
中午吃饭时,家里只有袁老师夫妻和沈夏来陆江南四个人。
袁老师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成家了。一个在区政府上班,另一个则在部队当兵。
听师母说她大儿子虽离得近,但工作忙碌。夫妻俩和小孙女也只有周末才会来一趟。
本来今儿也该来,但是小孙女想去动物园玩。儿子儿媳夫妻俩便说白天领着孩子去动物园。晚上再来家里吃饭。
至于小儿子夫妻,更是远在部队。没有探亲假等闲是回不来的。
袁老师得知拌面的酱是沈夏来做的。尝了一口,说:“这味儿可真地道。”
沈夏来笑着说:“老师,我这也是和陆江南学的,也只学了七八分。老师您若觉得好吃,下次让陆江南来给您做。”
“这七八分都足够好吃了。对了,小陆,听夏来同学说你家里是首都的,那你这炸酱面的手艺想必是和家里人学的吧?”
陆江南点点头:“我是和我妈还有我奶奶学的。”
当初爷爷生病的时候,奶奶年迈,爸妈又都在上班,组织上特意安排了人来照顾爷爷。
其实之前爷爷奶奶退休时组织就要安排人照顾他们,被爷爷奶奶拒绝了。
陆江南奶奶和妈妈就是从那位照顾爷爷的阿姨手里学到了做炸酱面的法子。
陆江南后来又从她们手里把这个做法学了过来。
不过自小陆江南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甚至哥哥姐姐都不许他在外面随便说家里的情况。
陆江南长大之后也明白为什么,所以他说起家里的事,也多会说一些平时生活中的事情。很少会提及家人们的工作。
吃了饭沈夏来和陆江南要帮忙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