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春山门的地界,飘絮似的落雪稍缓。
头顶虽盘旋积蓄着黑沉乌云,不见天光日月,好歹没有春山门境内被寒风倒刮着、迷人视线的杂乱雪絮狂风劲舞着,需要费力的逆风前行。
千里冰封的素白世界里,看不到其他颜色。
雪地里行驶着辆看起来极为朴素、其貌不扬的木质马车,车轮碾过地面积雪时,发出连串“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怪异声响。
拘成浑圆,雕刻了许多符文和法阵的褐色车轮徐徐滚动,能够最大限度保持车厢平稳,即便是行驶在足有三尺厚、表面还凝了层薄冰的雪面上仍旧如履平地。
车厢连丝毫晃动都没有,慢吞吞的稳步向前。
车前悬挂的银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叮”、“叮”、“叮”的。
回荡在空旷无垠、瞧不见尽头的荒野上方。
成了方圆数十公里仅有的清晰声音,阻挡了周围寒风冰雪的侵袭,驱散了旅途中最难熬的寂寥枯燥,也让坐于铃铛下的佩剑侍卫神魂清醒。
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注意着周围环境。
这片看似宁静的荒原,并不如表面那般安全。
徐清焰并不知晓自己身在何处。
那日他去春晖殿寻李观棋,半路灵力耗尽陷进雪层里被当萝卜拔起,拢在能遮风挡雪的披风里抱着,并未再回住处,而是登上了停在春山门鹤林入口的马车。
还没等他询问为何如此着急走,李观棋就闭着眼睛一头栽到他身上。
给他吓得心惊肉跳,差点没直接慌了手脚。
幸好李观棋身边的佩剑侍卫及时赶来。
跟他解释“爷只是神识消耗过多,安生睡几日吃点凝神的丹药就好”,加上细看倒在他身边的李观棋,虽面容憔悴,眼底青黑神态看着疲累至极。
好歹没什么呼吸骤停,胸口冰冷的要紧症状。
徐清焰才略放下心,将人扶到床上躺下来。
期间任由他怎么折腾着的给人脱衣服,擦脸盖被子,李观棋始终都双眼紧闭,昏沉沉的倒在他身边,长而浓的眼睫在眼底渲染出小片深色阴影,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他将人安置好,在刚刚铺好的床边坐下来。
安静看了会睡着的李观棋,越看越觉得惊艳万分,只觉得这人浑身上下没有哪点不好看,甚至连发梢眉尾映照下来的阴影,都比旁人要好看精致许多。
鸦羽似的眉睫正如两只振翅而起的鬼夜蝶。
暗黑,纤细,神秘,漂亮的不得了。
徐清焰略笑了下,伸手去碰了碰眼睫垂下的阴影,自言自语的低声呢喃着,“你做了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躺在床铺中陷入昏睡的李观棋没法回答他。
徐清焰其实也并不需要回答。
青鸟扑腾着鲜亮柔软的翠色羽翼,在他肩头蹦来跳去,嘲笑他明知故问,“还能因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想把你从鬼蜮中捞出来么。”
“宁域白手中有你的魂灯,燃着的灯油还是其心头血,依靠着魂灯与你进同一片鬼蜮也有可能,但在春山门撒下鬼蜮的乃是鬼王境修为的怀英,怎么可能让他那般轻易留在你身边。”
“宁域白此举必定遭到鬼蜮极严重的反噬。”
“那反噬的力量并不全落在他自己身上。”
青鸟撇了撇鸟喙,对于自己的猜测很是笃定。
宁域白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但冉倾城那句话其实也没什么错,当年怀英尚在忘情宗时,论辈分宁域白还得恭敬叫他声“大师兄”,修为本身便不及他多矣。
何况洛怀英后来还在被忘情宗追杀时跌落血魔池,自身鬼王血脉显现,跳过数个大境界直达渡劫——还能依仗着自身拥有鬼王血脉优势。
杀的人越多凝聚起的血气越浓,战意越甚。
打到后面整个仙盟中根本无人能敌!
当年徐清焰封印他时,用的是“七星诛魔阵”。
名字虽听着简单,实则绘制起来困难至极。
需要数十个封印阵法环环相扣,不论顺序和纹路皆不能有丝毫差错,他当时算是仙盟里数一数二的阵修,被伍麒麟吩咐去绘制封印阵法时,心里还存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原想着,有那么多的封印阵法皆是针对深渊中的妖鬼。
若他能利用阵法将怀英的鬼王黑心剥离出来,将其属于鬼族的那半血脉封印甚至驱逐,限制那部分意识对怀英的控制和影响。
或许在经过数百或者几千年的封印后。
怀英能抛却那半数鬼族身份,只以人族修士的身份从封印中出来,不必再被仙盟追杀针对,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和修炼。
为此他费了许多功夫,才将阵法确定下来。
只是七星诛魔阵的功效,是他依靠各种叠加的阵法推演而来,并未能经过提前验证,具体能否将怀英的鬼心压制剥离也未可知,最终怀英倒是如他所愿,在被封印了数百年后破印而出。
——却不能再被称之为人,而是真正的鬼王。
不论是修为,还是身份。
各种意义上的鬼王。
数百年的时光并未能压制鬼王血脉对他的影响。
反而是怀英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将本身属于他的力量、和无边渡口经过仙鬼之争后,那弥漫保存的无数血腥气,完全掌控吸收掉,成了如今身在无边渡口、身边群鬼环绕着的鬼王影刹。
真正是满仙盟再无敌手,谁也奈何不得他。
由他布置下的鬼蜮,威力自然也不是等闲。
若那些反噬尽数落到宁域白身上,怕是支撑不到鬼蜮中他去替徐清焰寻桃树的时候,至少得有一半是由旁人分担,它看了眼紧闭着双眼,躺在那仍能瞧出些疲惫憔悴、神魂受损的的李观棋。
这个旁人,根本不做他想。
瞧见李观棋如此,青鸟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孩子倒是个好孩子,就是眼神不太好使,你说他怎么就看上了你?”
它本随意唠叨,想跟徐清焰调侃说笑两句。
徐清焰却是轻垂了眉眼,低头看着李观棋憔悴苍白的嘴唇和脸颊,定定的看了片刻,开口时语气略有些低沉,“你说得对。”
若是李观棋不念着他,必定过得比现在好得多。
青鸟瞪大了眼睛,眼神惊恐,“……徐清焰你醒醒,你想干什么?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什么为了他好,所以要远离他、以后不跟他来往的话吧。”
“你可别忘了你刚说的话,说好你也能伸手抱住他的,你要是现在敢生出这种离开的心思,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渣男,而且是个绝世大渣男!”
“他长得这么好看,你怎么忍心渣他?!”
“我们鸟是最看不惯你这种始乱终弃的渣男!”
“呸!唾弃你。”
徐清焰皱眉,“……”
果然是物种不同的关系么,他跟青鸟相伴那么多年,彼此都能称得上极了解对方,有时候也是真搞不懂青鸟脑子究竟是个什么结构。
也搞不懂它到底在想些什么。
啧,他为何要去搞懂一只鸟的心思。
徐清焰脸色平静的从床边站了起来。
青鸟叽叽喳喳的嚷着,“徐清焰你干什么。”
他并不想回答这个显得多余的问题。
沉默着走到马车前端伸手敲了敲,车门被推开条缝隙,戴着玄色面罩的佩剑侍卫探过头来询问,“可是有什么需要的。”能听得出已经极力软和了态度和姿态,声音却仍有些粗犷坚硬泛着冷意。
估计是跟其修炼方式和自身性格都有关系。
徐清焰撑着车内框壁,低声问道,“有水么?”
面前的黑衣侍卫并不怎么擅长照顾人,闻言硬邦邦的回了句,“车内备有茶水和点心,都装在食盒里,食盒搁在……”
徐清焰轻声打断,“我不是要茶水。”
他刚吃了好些朱颜果,此刻既不饿也不渴。
低头望了眼外边银装素裹、再无杂色的茫茫白雪,“你叫人装点雪给我就行,李观棋腿上有伤,我想替他清洗上点药。”
此行李观棋共带了十余个佩剑侍卫。
皆是身着黑衣,戴着同色的斗笠和面罩,连腰间佩着的长剑都是同样材质款式,此刻全骑着通体玄墨、类似战马的灵兽护卫在他们马车两侧。
除却身形稍微不同以外,竟看不出任何分别。
徐清焰分辨不出他们谁是谁,只能逮着眼前的吩咐,见他说完那侍卫只低头应是,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如古井无波,竟没有丝毫疑惑或者惊讶的情绪。
心中略有些疑惑,“你是知道李观棋腿上有伤,怎么也没人替他处理?”
刚他替李观棋脱衣服时,发现其小腿内侧有道极深的伤口,长约数寸,深可见骨,似是被小巧锋利的匕首所伤,并未得到妥善仔细的处理。
甚至连药都没抹,只拿条白棉布随手系了。
也幸亏他自身体质不错,加之如今天寒地冻的。
伤口并未发炎化脓越加严重,却也没有即将愈合的迹象,李观棋此次出来身边跟的人不少,见其受伤却没人照料上药,徐清焰难免有些惊疑。
面前侍卫眼神平静的低头,“二爷向来不喜旁人近身。”
便是两位从小照顾他的小仙童,圆圆跟滚滚也不过是平日替他端茶倒水,去洗衣房取个衣服将其熨烫整理好之类的,换衣服给伤口伤药这等太过亲近的动作,却是不被允许的。
他们虽是二爷最亲近依仗的部下,却也是需要注意分寸,不能随意逾越其中界限,也不过多解释,抬手朝旁边做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人策着那像黑马的灵兽过来,两人头挨着头小声嘀咕两句。
后来的侍卫便拎着桶,去旁边雪地里挖雪。
马车继续“叮”、“叮”、“叮”响着向前。
徐清焰听那铃声清越优美,隐隐有些振奋心神的效用,略微多看了两眼,坐在车辕前的侍卫目视前方,盯着前面一望无垠的雪地。
语气冷硬,“这是二爷亲手做的蕴音铃。”
由极地寒铁混合着冰晶凝结锻造而成的法器,铃铛内壁刻着两道独特的音律,有驱逐妖鬼邪祟、警醒神魂的功效,对寻常幻境有着绝佳的效果。
徐清焰点头,“嗯。”
李观棋是个极厉害的音修,琵琶五弦里凝聚五音。
杀音磅礴浩荡,锋利无匹,主杀伐进攻。
乃是与人对战时最常用的手段,他们初见时李观棋绞杀鬼修时所用便是杀音,早已修至化境、落在旁人耳中半丝杀气也无。
愈音缠绵缱绻,无尽柔和,主安抚治愈。
平日或许并不怎么经常用到,但徐清焰也曾有幸见识过愈音,谁叫他们见面时他神魂不稳,脚踝还印着鬼王印呢,当时用来熔炼稳固神魂的落仙桃还未送到。
李观棋为了让他免受神魂不稳的折磨,在转移走鬼王印后,抱着琵琶替他弹了整夜安魂曲。
剩下的三音里。
面前的蕴音铃铛里头应当是藏的警音,跟菩提印和佛门狮子吼有相似功效,平时看着“叮铃”、“叮铃”的想着,一旦激发出来就如振聋发聩、威力十足。
至于其他的,徐清焰倒也未曾听闻。
他搁马车前头站了会,见落后他们采雪的侍卫拎着桶起身,正欲朝他们这边过来,背后却隐隐出现道扭曲虚幻的冰色裂缝。
徐清焰瞧那裂缝极眼熟,皱着眉头,“小心!”
眼前的铃声乱了片刻。
在杂乱无比的叮当声中,走在两边呈保护状的侍卫皆眼神警惕,浑身如同道绷紧的弦,伸手去摁腰间长剑,剑鞘扣向灵马背时发出整齐划一的“啪嗒”声响。
杀意毕露,气势十足。
悠然下落的雪因突然爆发的杀气凝在空中
让无形弥漫的战意似乎有了形状,有了方向——皆朝着那侍卫背后的空间,跟突然出现在那里的诡异物件无声对峙着。
徐清焰伸手抵住了乱晃预警的铃铛。
耳边没了清脆的铃声影响,只剩下周遭十余个侍卫的呼吸相连,等他仔细分辨时,略为惊讶的挑了下眉,这些侍卫在吞吐呼吸时,他们的气息是完全同步调的!
声音并不清晰,缓慢悠长的呼吸声重叠着。
虽然环卫在两侧左右,单凭感知却辨不出位置。
有那么瞬间,这些人似乎合而为一了!
这对某些没生眼睛,天生只能靠感知观察攻击的东西而言,这是个很难克服的弱点——它会找不到该攻击何地,也没办法防备周遭出其不意的攻击。
那道缝隙晃动片刻后,慢吞吞的隐没不见。
确定那东西远遁,已经不再四周后,去取雪的护卫拎着装满雪的木桶过来,徐清焰让他转过身去,看着其背后斗篷上印出来的水印。
略皱了下眉头,“是雪妖。”
难怪了……
他就觉得春山门的雪落得有些不正常。
只是春山门所属乃仙盟地界,数千年前仙盟与妖族签订盟约后,妖族活动的地方被限制在了归墟荒原以东,此处离归墟荒原何止数万里的距离。
雪妖为何会出现在此,还潜藏雪地里妄图伤人。
青鸟扒拉着他肩膀,黑亮豆豆眼中略有惊慌,“雪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不重要,你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如何对付它才好!”
跟妖族里其他群居的妖不同。
雪妖没有种族,没有传承。
它是数千年前的一场暴雪在连续淹没了数个村庄、城池后,以飘散在天地间的冰雪为基,凝聚了死于那场暴雪中的无数怨魂所化。
天生性子阴狠毒辣,最喜欢杀戮。
还经常以冰雪将人团团包裹住,直到将其冻死冻僵,以获取旁人的惊恐绝望为食,但凡雪妖过境,必定气温骤降,落雪不止,等到它摄取到足够的阴气恐惧离开时暴雪才会停。
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性命,都会被卷进它带来的冰雪灾害中。
当年妖族和仙盟签订停战协议时,其中便有条禁令:
将雪妖永禁于归墟荒原以东,不许它出现在仙盟境内、也不许它擅自越过归墟荒原,给生活在仙盟庇佑下的人带来灾难
如今仙盟犹存,妖族的仙盟的契约也保存完整。
雪妖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自踏过荒原平原!
徐清焰略皱眉,抬眼望向四周。
所见皆冰霜雪白,未见其他颜色,也听到除“蕴音铃”外的其他声响,当真是万籁俱寂,透着些许不详的空旷寂寥。
“雪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我们离开。”
他索性将车门打开,伸手接过装满雪的木桶放好,去问身边的佩剑侍卫,“你们若是跟雪妖对上,有几分把握能赢。”
那侍卫眉头紧皱,沉吟片刻才答道,“五分。”
确切的说,尚不足五分。
雪妖化形乃是数千年的事。
像它这种生于天地间、汇聚着阴森怨气的妖物,本身就是冰雪不融,人间的怨气不消,它就能不死不灭、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修为随着年岁的增长日益强大。
再加上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到处都是冷飕飕的。
雪妖实力被大幅度增强,怕是非元婴往上、甚至炼虚化神修为不可匹敌,而跟在李观棋身边的佩剑侍卫,多跟他年岁相仿,李观棋能在这个年龄修至元婴,跟宁域白对战时不落下风。
已经是天资绝伦,是满仙盟也找不出多的天赋。
侍卫们的修为多在金丹初。
他们的资质只能算寻常,能修为精进尽数成功突破金丹,靠的还是李观棋特意给他们改过的功法,他们这位二爷不仅修炼速度远超常人。
对于各种功法的调整和修改也是独绝仙盟。
整个揽月城的护卫所修炼功法皆出于他手。
共有四部,涵盖法、体、神魂、阵修几个方面,虽然揽月城没有将功法送到天机门,利用天机石正式测定等级,但从他们这些侍卫的修炼进度也能窥探一二。
皆是地阶上品,甚至接近天阶的绝世功法。
满揽月城的护卫都能修炼这些绝佳的功法。
当然也不可能白白给他们修炼,都是需要拿忠心、凭借功绩点去换,因此揽月城虽不像其他门派那般,广收弟子和客卿长老,却凭借着过人的财富和极品功法,培养出许多忠心满点的侍卫。
第一批侍卫结丹时,李至季简直感动的想哭!
有这批侍卫在,他揽月城主的位置才算彻底坐稳了,再不必提心吊胆担心哪天月梧闭关时,被城中其他势力家族找上门来挑衅示威,明里暗里讥讽他没有自己能掌控的力量了!
自此对李观棋的态度,是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揽月城每年拢共有数百万极品灵石的净收益。
除却供养城主府必须的,李至季甚至愿意跟李观棋三七分,宁愿自己缺灵石花,也不愿意短了李观棋的花费,生怕这位小祖宗因着灵石的关系跟他生分。
领着人出去开宗立派,不愿意住在揽月城了!
——全仙盟估计也找不出比他更卑微的城主了。
扯得有些远了,金丹侍卫搁外面也算拿得出手。
毕竟满仙盟里除了李观棋,估摸着也没谁能随随便便带十数个金丹侍卫出门,只是此时他们面对的敌人,乃是妖名在外的雪妖。
金丹境界的修为,便有些不太够用了。
徐清焰凝视着恢复平静的蕴音铃,知道雪妖虽敛了气息身形,却仍在周围某地暗中窥视,等待着袭击他们的时机略想了下,“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村庄城镇可以留宿,不然咱们对上雪妖怕是会陷进被动之中。”
坐在车辕上的侍卫抬头看了他眼。
徐清焰以为对方不满意他越俎代庖、在李观棋昏迷时发号施令,略笑着解释道,“雪妖生性阴毒难缠,被它盯上的目标想跑掉可能性极低,如今这荒原冰封千里、一望无际,若是我们……”
话未说完,只见那侍卫单手摁着腰间佩剑。
戴着斗笠的头略微低下,冲他行了个有点儿奇怪,却姿态极低的礼,沉声应道,“是。”也不多说,只侧头看向刚拎着雪桶过来的侍卫,“去找今日留宿的地点。”
这些人皆训练有素,行事果决迅速。
并未有过多的言语和动作,只是简单的眼神交流,好从左侧再走出来个佩剑侍卫,两人结伴前行,驾着墨色灵马很快在他们面前消失了踪迹额。
驾车的侍卫回头复命,“您先回车内休息,待他们寻到住处,咱们直接过去后再禀报你。”
徐清焰蹭了蹭鼻尖,“好。”
拎着装满雪的木桶进了马车内,边走边跟青鸟嘀咕,“他们怎么这般听话,我原以为还得多费些口舌跟他们讲雪妖的习性,好说服他们聚集起来对付雪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