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圣寿宴在无尽的沉默中落下了帷幕。
离开皇宫,王源等几个老狐狸,连夜召集各自的心腹商讨情况。
冯寿直接关上大门,以养病为由,什么人都不肯见。
以陶勇为首的武勋们,则仿佛无事人一般,继续领兵的领兵,继续玩乐的玩乐。
至于永承帝册封了一个什么“孝贞太后”,还抬举胡氏做了“奉圣夫人”,朝堂上下居然没有一个人关注。
仿佛在他们看来,皇帝就是在过家家,他的一切举动,都不过是胡闹。
因为包括世家在内的诸多势力,他们都在等,等着何太后“爆发”。
何太后可不是好欺负的,圣寿宴上受到那样的屈辱,皇帝疯了一般的作死,圣人都忍不住哇。
更何况是本就强势、性子烈的摄政太后?!
但,让众人惊愕的是,自圣寿宴那天后,何太后仿佛就消失了。
她直接从太极宫搬出来,去了京城北侧的大明宫。
“太后这是要与陛下决裂?还是主动退让?”
居然让出了皇宫,退居城外的大明宫?
王源等一众老狐狸仔细研究、认真揣摩。
“管她是决裂还是退让呢。反正,她已经离开了京城,像极了丧家之犬!”
谢贵太妃听说“何太后”居然去了大明宫,竟有种“风水轮流转”的畅快。
当年,先帝刚刚驾崩,她就被何氏逼着去守皇陵。
幸而何氏养了个好大儿,事事都与她这个亲娘作对。
而谢贵太妃又惯会装柔弱、扮可怜、伪装各种善良美好,竟骗得永承帝以为她是个好人。
在皇陵待了几个月,谢贵太妃就被永承帝下旨接回了京城,与儿子梁王团聚。
虽然只是吃了几个月的苦头,谢贵太妃却狠狠记了何太后的仇。
如今,何太后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出了皇宫,躲到城外的别宫……哈哈,只是想一想,谢贵太妃就想痛快大笑呢。
京中上下,因为何甜甜的离开而反映各异。
有人担心,有人惊疑,也有人暗爽不已。
永承帝的心情却很复杂,他愧疚,他自责,他更有种莫名的不安。
“母亲,她、她真的生我的气了?宁肯跑去城外的大明宫,也不愿与我住在一个屋檐下?”
何甜甜的离开,对永承帝内心造成的冲击,竟是比上一次因为册封皇后的事儿还要重大。
上次“何太后”虽然口口声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但她始终都在宫里住着啊。
永承帝在前朝惹了麻烦,“何太后”也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提供援手。
现在呢,人家直接搬出了皇宫,还摆出了与皇帝决裂的架势,永承帝虽然不想承认,可他还是有种靠山坍塌的无助与惶恐。
“二郎,太后这样,其实也是为了你好!”
郑念儿本就伶俐通透,又有宫斗系统做辅助,她敏锐的觉察到永承帝的不安,便体贴的予以劝慰。
胡氏也在一旁劝说,“是啊,有了‘孝贞太后’的事儿,太后再留在宫里,与她自己也有些别扭!还不如暂时避开,等风波过去了,二郎再去大明宫把太后迎回来也就是了!”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永承帝内心十分迷茫,他更有种不确定的感觉。
但,此刻,听到郑念儿母女劝说,他似乎被说动了。
“当然是真的。其实,您的身世之谜,真相到底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还是您尽快掌握朝政,摆脱太后与三大辅臣的桎梏!”
郑念儿太了解永承帝了。
这位君王,表面看着任性,实则更加任性。
他自私凉薄,他只在乎自己的权势。
何太后一退再退,如今直接退去了大明宫,看着似乎有些可怜、落魄。
永承帝便露出了不忍、后悔的模样。
像个做错事的熊孩子,对自己的亲娘充满愧疚。
事实上呢,一旦提及他的权利,他又会变回能够冷漠任性的皇帝!
果然,听到郑念儿这么说,永承帝眸光闪烁。
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念儿说得有理!我相信,母亲也希望我能尽快成为真正的君王,而不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对!
还是朝政最重要。
好不容易把“何太后”这座大山挪开了,永承帝就要抓紧机会,赶紧收揽大权、安插亲信。
“脆弱”不过三秒钟,永承帝在最短的时间内振奋起来,继续挽起袖子在朝堂上大展身手。
王源等大佬冷眼旁观。
梁王赵垚、韩王赵烁等王爵宗室则都在暗地里积极谋划。
永承帝在朝堂上继续推行他的选官改制,而他的“猛禽”爱将在南州“大闹天宫”。
蒙勤是真的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猛!
他抵达南州后,先是以登记盐井为由,直接跟掌控地方的世家豪族杠上了。
横冲直闯,无所顾忌,蒙勤如同杀入虎群的恶狼,拼命的撕咬着。
南州的豪强们:……贼娘的,姓蒙的莫不是个疯子?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蒙勤就是那个不要命的。
世家起初有些蒙蔽,还退让了几分。
但,随后,发现蒙勤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变本加厉。
世家怒了,老子谦让不是怕了你,而是给你背后的主子一个面子。
没想到你特喵的这么不懂事,那就别怪老子发飙了。
世家很快就有了反击——南州数个县,在一夜时间,自县令、主簿、县丞、县尉、典史等等,竟全都辞官不干。
就是最底层的捕快、文书等,也是请假的请假,失踪的失踪,直接留给蒙勤一个又一个的空衙门。
没办法,世家把控着选官制度,而郡县的大小官员,大多数也都是世家子,或是世家推荐的人。
蒙勤得罪了世家,世家便给蒙勤来了个“非暴力不合作运动”。
他们没有正面跟蒙勤起冲突,却来了个罢工。
如此一来,南州就陷入了混乱之中。
平时县衙门的存在感似乎并不强烈,寻常百姓也不会轻易跟官府打交道。
可,忽然之间,县衙都空了,街上巡逻的捕快也都消失不见。
坊间又有无数流言。
百姓们慌了,南州乱了。
南王作为镇守南州的藩王,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他忍着对蒙勤的厌恶,按捺着对世家的不满,居中调和,左右劝说,费了好大的努力,终于劝得双方各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