坞堡东侧建造了一个三进四合院。
温情在岑夏的搀扶下下了牛车,入目便见前院门口站立的一众女仆,站在为首的年纪稍长,约莫四十岁。
她对上温情看过来的视线,连忙躬身上前一步,唇角挂着温和笑意,福身道:“拜见夫人,奴婢是梁麽麽,是这儿的管事麽麽。”
嘴里说着话,双眼悄无声息地打量起世子来信时告知的新夫人,新夫人身着一抹大红织金宽袖对襟,袖口缀有绿色贴袖,下身着条纹间色裙,腰间束着一块黑色帛带,随着足尖在阳光下行走熠熠生辉。她如墨的头发梳成了云鬓,如蝉的翅膀一般,给人一种动荡飘逸的美感。
新夫人的脸上略显疲态,却掩不住其半分美态。
梁麽麽在打量温情的同时,温情也将梁麽麽及后边的女婢们一一看了一遍,统共十来个女婢,面容长得如何,她们均低着头她没看清楚,就是觉得萧庭深这厮挺会享受。
温情脑袋里想归想,姿态该是如何还是如何,直言道:“梁麽麽不必多礼,前头带路。”
梁麽麽微楞了下,本想把女婢们一一在新夫人面前露一露脸的想法噎在了喉咙口,扫了眼大家,便伸手做了请,“夫人,请跟我来。”
温情看了眼俞领军和沮渠,“沮渠,你同俞领军四处看看?”
沮渠黑眸幽深,淡淡道了一声“好”,便转身同俞诚安一同离去。
梁麽麽刚刚还没注意到新夫人身边跟着的异族人,此刻一见,心尖一阵发颤,惊恐新夫人怎的和异族人搅合在一块,而俞领军态度竟也十分寻常,就好像这沮渠同他的属下无异。
温情见俞领军带着人马离去,朝着梁麽麽看了一眼,“梁麽麽,走吧。”
梁麽麽慌忙收回思绪,应了声“是”。
前院很浅,以倒座为主,大门西边有小房间,应该是用于男仆房,穿过抄手游廊,便进入了内院。
内院很干净,一看就是收拾过的。
内院的正北面是主卧,应当是萧庭深的房间,左右两侧则是厢房。
梁麽麽走在一侧,虽低着头,可心却是提着的。世子在信中说过,眼前这位主儿相当看中,必得悉心照顾。世子只是在信中这么说细心照顾,可究竟如何安排却未提及。到底是还未成亲的夫人,这住房的安排就让人头疼了。
按照惯例,未真正成亲是得分房住的。可这儿是漠北,漠北民风也算开放,这新夫人要住在世子房间里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温情在正房前站定,双目环视周围环境,问道:“这是萧庭深的房间?”
梁麽麽规规矩矩应答:“是。”
温情又看看两旁的厢房,“那我便住这一间吧。”
梁麽麽听新夫人这样讲,心口莫名一松,脸上的褶子不觉加深了几许,“夫人,您好眼光。这东边的厢房光照时常最长了,可以说是冬暖夏凉,真正是个好住处。”
温情听后,看着梁麽麽殷勤的安排,立马了然梁麽麽刚刚在想什么了。
啧啧啧。
别说她和萧庭深没成亲,就算是成亲了,她也暂且不愿意和萧庭深共处一室啊。
温情和岑夏进了厢房,岑夏便手脚麻利地打开行囊,将姑娘惯用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房间里点了清淡的梨花香。
温情自北凉赶到漠北,莫说被土匪劫去了的插曲,就平日里牛车摇摇晃晃拖着她来到这儿,她浑身的骨架都要散架了,现下,她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都等她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再说。
再者,这华兴实绝对是不好相与的,她得养足了精神再对付他们。
岑夏服侍着温情上了床榻,才关了门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门口除了梁麽麽外,华兴实也赶了过来,立在梁麽麽的前面。
外头寒风习习,总算等到夫人的贴身婢女从屋里出来,却得知新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华兴实当即脸色便如锅底,一句未言转身离去。
岑夏见状,也没给华兴实留脸面,朝着华兴实离开的方向冷哼道:“华管家这是什么态度?瞧着我们姑娘好欺负,倒是当着我的面就摆脸色了?怕不是这坞堡太久没来主子,把自己当成了主子?”
别看岑夏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模样,可到底是永安侯府里调教出来的大丫鬟,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自有一副威严气势。
梁麽麽双眸晦暗不明,只垂首听着,并未答话。
岑夏说完便见华兴实的步子踉跄了下,脸色才好看了些,再瞥一眼梁麽麽她们,说道:“梁麽麽,你们都退下吧,等姑娘睡醒了,自会找您问话。”
梁麽麽领了令,只得暂时领着女婢们退下,心中越发对这新夫人好奇了。
俞诚安领着沮渠在坞堡各处转了一圈,他是留了心眼的,这沮渠到底是土匪出生,又是异族人士,他怎么可能带着沮渠对整个坞堡进行深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