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陈迹和杨同两人回去军营,却说这边得了喜事的孟德一路狂奔回到县衙,找到正在书房处理政务的老父亲。
孟起看着眼前这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小儿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朱笔,道:
“汝可是又在外边惹出了甚么祸患,还是银钱不够使了?这般火急火燎来找为父。且先坐下喝点茶水,顺顺气。
如今时局非常时候,还是少在外面跑。万一真有不测,为父也好早些把你送出城去。”
对于这个看似纨绔,只知道留恋青楼楚馆,走马章台的小儿子,孟起向来是心怀愧疚的。
因为他自己的无能,以及将资源和关系全部倾斜到了长子身上,导致小儿子没有门路入仕。可这小子非但没有任何气愤,反而懂事的不去烦扰他。
明明品性才学皆是不俗,偏偏要扮作成这副纨绔子弟的模样。真是何苦来哉!
“非是如此,儿子这次来,实在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你能有甚么好消息?”
“好叫父亲知晓,儿子可以入仕了。”
“哦,不就是入仕嘛,这算甚……入,入仕?!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孟县君起初不以为然,顺着话头就要说去。不想突然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又猛然揪下几缕长须,满脸惊愕地看着孟德道。
孟德随即将事情细细说了一通。
“好啊!好啊!我儿有出息了。我儿有此缘分结识陈主簿,实乃汝的福分。这两日我倒是与钱校尉见过几面,却是只听陈主簿其名,而不得见面。
眼下战事关键,陈主簿能被府君钦点来帮衬钱校尉,才智定是非凡。我儿既已识得他,当好生跟在他后边做事,多多学点本事。
只要你做得好了,不怕没有晋升的机会。为父无甚本事,不得门路让你入仕。如今你自己有了此等良机,万万不可错过了。
这样,你立即回去收拾几件细软,这便去军营入职罢。到了那边,少说话,多做事。好生学学军中前辈如何做的。
还有,战场厮杀刀枪无眼的,你可得给为父囫囵着回来。”
孟起见小儿子如今有这份运道,不禁老怀大尉。当即说了许多话,满是对儿子的殷殷期盼与嘱咐。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那儿子这便去了。父亲在家中,也要保重身体。”
孟起发妻早丧,他后来也没续弦,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两个儿子带大。如今这小儿子也要去军中做事,日后怕是也不好相见。他可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我辈男儿,何须哭哭啼啼的作女子样。且去罢,为父还有好些政务要处理,你莫再为父眼前晃悠了。”
孟县君下了逐客令。既然迟早要飞了,那不如早些放出门去。
孟德对老父亲弯腰行礼了好一会儿,随即便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去军营入职。孟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红了眼眶。儿子如今有这般出息,他又怎能不高兴呢。
他心中积压了好几年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啊。
……
中军大帐里,钱猛得知陈迹给他找了个文书,还是孟县君的子嗣。当即便大手一挥,同意了这件事情。
他和孟起也打了几次交道,知道此人为官颇有手段,城中的士民都颇为敬重他。如此的贤才想必家学深厚,培养出来的子嗣定然也不会差了。
何况这还能卖给他乃至孟家一个人情,不做白不做了。反正军中也不差那口吃的。
“多谢兄长了。对了,适才杨参军与某说,要捐献自己带来的百金与军中作军费,以解燃眉之急。”
“真的?”
钱猛看向杨同,眼里满是惊喜之色。有了这百金,他就不用舔着脸去跟孟起要钱了。刚刚收了人家儿子在帐下,这便要去要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钱某人携恩图报呢。
“确有此事。某这次出来带了些钱财,听闻军中急需,便想着都捐纳了,以尽绵薄之力。
只是还请校尉莫要将那事声张出去,要不然某面上须不好看。”
“甚么事?”
钱猛一脸茫然。这杨同在说甚?甚么事情,莫不是他捐纳了军费的功劳不要了?
“呃,没甚么。
嗯,某的意思是说,这次捐纳军费的事情,就无需记作功劳了。皆是某分内之事,何敢言功。”
杨同咬着牙往旁边恨恨地瞪了一眼。他知道,这次又被陈迹这厮坑了。现在好了,钱没了,功劳也没了。白白给别人作了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