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坑杀五千人以后,又过去了七八日。这段日子里,剩下的俘虏出奇地乖巧,任劳任怨地干起活来,甚至为了那一顿饱饭和半日的休息时间,不断和同伴比起勤奋来。也就是俗称的内卷。
在新修补的城墙上站立的陈迹,看着城里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有一丝基建的样子嘛。
“老弟,你怎的在这儿,倒是让老哥好找。快些和我回营吧,秦郡尉率大军到了。”
因为城内被大火烧了精光,所以钱猛将大营重新安在了北城外。陈迹此时只顾着欣赏自己的杰作,自然注意不到有大军到了。
而且每日事情恁多,秦朗又迟迟不来,所以陈迹早就忘了他们应该是有援军这种东西的。
“兄长为何不赔秦郡尉说说话,告知此间军情。若要寻我,随意找个人便是,何苦亲自来找?”
“老弟有所不知。秦郡尉想是路上得了府君消息,石陵的战报已然尽数知晓。而他此次来,又有旁的事情要说。还说了要与你亲自商谈。
某与他说了几句,探了探口风。只是他的嘴巴甚严,半点要紧话也不说。某没法子,便找了借口亲自出来寻你,想着与你通个气儿。
依某家观之,秦郡尉此来,恐有非比寻常的大事,甚是严肃。”
陈迹听了,眉头不禁一挑,心道:莫不是他的事情被赵氏父子知道了?不应该啊。这些日子他都在石陵,李钦和杨同也在。且平日来往时也是平常,不会有甚马脚露出啊。
一路思索着事情,陈迹跟着钱猛回到大营,进了中军大帐,却见秦朗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
见到陈迹进来,他当即道:“陈主簿来了,快些站到位置上,某家有事要说。”
陈迹随之向他行了一礼,依着自己的官阶站到文职一列中去。
此前他在赵治军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眼下帐中,光是秦朗帐下的主簿长史、司马参军有一堆不说,其余几个中郎将麾下的主簿,那都是与他同级的。
如今他们站在同一个大帐里,他陈某人还真算不得甚么,老老实实地选了个偏末尾的位置上站定。
秦策在上首清了清嗓子,随即道:“前几日本将于行军路中,收到府君送来的石陵战报,以及相关政令,这才知道钱校尉和陈主簿,已经将敌军尽数歼灭了。
虽然代价大了些,但府君依然甚是高兴,在信中好生夸赞了钱校尉和陈主簿,更有许多封赏。故府君命某代为传达,以慰众将士之功!”
随后秦朗拿出一份厚厚的名册,翻开来开始宣读。自钱猛开始,所有将官依次从上到下,皆获得了不菲的赏赐。
好些人不仅被赏赐了许多钱财,还被擢升了军职,填补了军中空缺。只是令人惊讶的是,钱猛直接被擢升为了中郎将,李钦补了他的缺,与王林部一道,归入了钱猛麾下。
而此前被钱猛编入郡兵的县兵民壮之类,也被太守府正式承认,更下发了许多钱财布帛。战殁的也如正式郡兵一般级别的抚恤,可谓皆大欢喜。
至于以陈迹为首的文职,倒也与军将相差无几。就是孟德因着陈迹和钱猛的重点关照,跟着钱猛一道往上升,成了这个新晋中郎将麾下的参军。
而陈迹这个献策之人,除了赏赐了点钱财之外,却无半点升迁,更不要说杨同了。
陈迹在下面听着秦朗宣读完毕,脸上没有半点不愉之色,对于向他望来的一众怪异目光也无任何表示。
他心里知道,他这次的功劳,怕是又要被暂时雪藏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只是让他诧异的是,他的好主公赵治竟然把自己的中郎将让给了钱猛,而非新建一军来安置他。
是了。如今赵氏大势已成,如今又挫败了庐泗数万联军,现在只消把目光对准明武朝廷,便可无忧。
作为赵正的独子,赵氏基业的唯一继承人,却是不好再挂着中郎将之职了。有道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是赵治还能领军出征,保不齐哪天就死在战场上了。
届时赵氏没了继承人,这大业便就崩塌一半了。毕竟赵府君都这般大年纪了,没有子嗣,哪个肯带着家族跟你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