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着前方清远城下,又摆满了千余具尸体,才堪堪越过护城河,逼近城墙,陈迹等人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彼其娘也,又是如前几日那般,伤亡如此巨大才打到城墙之下。若是再要攻城,还不知要付出几多伤亡!”
王林捏着拳头,恨恨地看着前方的清远城,眼里满是不甘。
再这么打下去,讨逆军少说要死伤三四千人马,届时敌军援军抵到时,大军人困马乏的,如何能与之交战。
“是啊,清远有护城河阻挡,旁的攻城器械发挥不得太大的作用,只能依靠云梯攀附攻城。如此没了我军弓弩手压制,死伤必然巨大。”
陈迹面无表情得看着前方高大的清远城,缓缓说道:“鸣金,收兵!”
众将闻言一叹,只得执行军令。很快,阵阵鸣金之声响起,刚冒死架好云梯的讨逆军士卒,顿时便如潮水般退去。
而城墙上的郑化见了,也长舒出一口气,连忙让手下士卒停止动作,让讨逆军可以从容收敛战死袍泽的尸体。
这是战场上的规矩。一来死者为大,谁都有可能战败身死的时候,总不会希望有人肆意凌辱自己的尸首。
二来则是因为尸体一直堆积着,天气又热,很容易腐烂,进而传染疫病。而若是自己派人出去收敛,又难免被敌军找到可趁之机,趁机攻城。这太得不偿失了。
索性就在敌军撤兵时让他们自己打扫战场,也好卖给他们个面子。
说实话,要不是现在清远城实力太过弱小,双方战力不匹配,郑化又如何会这样做,早就派人自己去收尸了。那些甲胄兵刃,他可是眼馋得紧哩。
等讨逆军从容收敛好袍泽的尸首,并打扫完战场回归阵中后,陈迹便下令大军徐徐撤退,返回大营。
“斥候可有消息?”
走了一段路后,陈迹看向一旁的杨同道。
“刚刚回来一批,回禀泰丰南境边军已往清远火速赶回,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下午怕是就能到了。”
“有多少兵马?”
“万余步卒。”
陈迹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清远城虽然三面环山,但往北数里之外,便是一片平原,无有可以埋伏处。若是我军想要截击阻敌,怕是要正面打上一场了。”
清远地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它依着三座相连的高山,形成的一处山坳的空地建城,在东面数里处便又依着一条大河。
此河横穿南北,水系也算发达,算是周遭数座城池,都受到了它的哺育。而除了清远城,这条河流经的地域,尽是一派平原之地,根本无险可守。这也导致了清远城战略位置的紧要。
只要守好了,便能如钉子一般死死插在腹心之地。若是有军队来攻,确是可以径直绕路过去,但是届时粮道被断,腹背受敌,可就麻烦了。
所以无论如何,必须要拿下清远,才能无有后顾之忧,继续北上征伐。
“那讨逆的意思是,我军以逸待劳,在敌军必经之路上等下,届时大战一场,将彼辈尽数歼灭。”
钱猛在旁边听了,顿时激动起来。说实话,对他们武人来说,攻城守城什么的,哪有正面野战来得爽利。
那种各个方阵的进退攻防,各兵种之间的协同指挥,才是为将者的浪漫啊。不比强攻劳什子的清远城强得多。
“为今之计,却是只能如此。否则白白放了援军进城,我军之前的努力,便功亏一篑了。
只是这样一来,大军伤亡必定不小。众将士随本将南征北战,不说战力能比肩卫所兵马,却也能算的上是难得的精锐。”
说到底,陈迹心中就是有些舍不得。纵使那些所谓的边军战力没有他们高,但是若是发狠了,也能从讨逆军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