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郡大营开拔,一直磨蹭了七八日之久的泰安军,终于在杨斌的率领下抵到了明阳北境边城泗城。
对于这个水陆交通发达,盛产丝绸,商贸兴盛的富庶之地,泰安军从上到下可谓是眼红至极。就等着自家主将一声令下,便打破城池,进去好生发笔横财。
更叫他们兴奋的是,这泗城令竟然毫不反抗,甚至主动打开城门献降,直让这些将士深觉这县令识时务。
“下官见过杨将军。”
泗城令极其恭敬地给杨斌行了个礼,心下却是十分奇怪。
前两日他收到了赵府君的加急密信,令他在泰安军兵临城下时立即开城献降,莫要生出任何事端。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依着对府君的信任,他也只得照做。再者如此一来,也能为泗城免去一遭兵戈,他亦可以保住性命,何乐而不为。
横竖是上头叫他做的,天塌下来也自有高个顶着。
“县君无须这般客气。”
杨斌还了个礼,便对身旁的将官道:“传令下去,大军城外就地扎营,无本将军令不得擅自入城,违者军法处置!”
心中正急不可耐地想着进城享受的士卒们,在接到如此军令后,心下尽皆怨声载道。但碍于军纪和杨斌往日的威严,他们可不敢明着胡咧咧,更不敢出声反抗。
“多谢将军保我泗城!”
人老成精的泗城令看了一眼杨斌,眼中满是意味深长。这个耐人寻味的军令,愈加让他肯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自家府君和这位杨将军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说不得,这是半个自己人啊!
还别说,这泗城令自行脑补的,几乎八九不离十了。
想通了这些,他当下看杨斌的眼神愈加柔和起来,亲切地将杨斌及其麾下一干将官迎进城中县衙安顿下,并让人大摆筵席,好生庆贺,美其名曰接风洗尘。
可这一切在不知内情的旁人看来,那端的是咬牙切齿。
特别是几个县衙属官,诸如各曹主事,县衙主簿等人,先前以县令为首的前三把手力排众议要献降,已经叫他们匪夷所思。现在又这般不知廉耻,真是丢尽了我辈忠贞之士的脸面。
呸!一群无君无父的二五仔!
这一场宴席可谓是吃得宾主尽欢,皆大欢喜。席间其乐融融,真叫人看不出来在两个时辰前,各自还是分属不同势力的敌人。
第二日,杨斌作势要开拔继续南下,而泗城令便及时出现,盛情挽留,要继续好吃好喝招待。
他也就顺势答应,一连如此在城中留了三五日之久,才在泗城令的依依惜别之下,南下进军。
原本泰安军士卒对于自家主将的做派,那是极其的不理解。他自己进城好吃好喝,享受宴席歌舞,他们就只能在城外吃着糠咽菜,
不过好在泗城令是个伶俐的,倒也不曾相忘他们,派了人送来许多酒肉供大军畅饮畅食,径直叫他们前半辈子未有吃的肉食,全都补上了。
要不怎么说泗城富庶呢,这酒肉都比别地精细味美,端的是养人啊!都让他们不想走了。
之后让他们大开眼界的是,一路南下四五座城池,竟然都是如此做派。虽说不能进城耍乐,但是有人好酒好肉供着,那也是不错。
军中可有好些士卒,髀肉横生,肚子也直接壮了一圈不止。
就在他们如此悠哉游哉,以为能一路躺赢到固城城下的时候,赵治终于率领万余云麾残军从泰丰赶来了。
就在这时,往日一向英明神武的杨将军不知怎么的,脑子突然不灵光了。大军还没怎么休整,就急吼吼地带着前去迎击。然后遭到埋伏,丢下了百余具尸体,便大喊着撤退。
这一撤退不要紧,竟然一下子往北撤了数百里,将一路躺赢打下来的城池尽皆还了回去,最后直接撤到了泗城之北。也就是说,这近半个月的功夫,就等于完全白干了,一朝回到出兵前。
“哎呀呀!都是本将之过失啊!如今细细想来,我军早已中了明阳之计也!彼辈接连献降,又好吃好喝地招待我军,一来让我军放松警惕,二来也能为明阳的援军争取时间。
本将早该想到此间计较的,都是本将之过,才致使大军有如此大败啊!”
杨斌坐在中军大帐,狠狠一拍大腿,随即恍然大悟道,言语间满是悔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