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开启的第二天，画皮鬼的小屋里就来了两位客人。

这可真稀奇，他想，往常可能都得到第四天才有人光顾呢。

这两人长相都很出众，一位浓眉大眼，英俊又阳光，另一人五官精致无暇，气质更是出尘高贵，可惜被左手提着的编织袋有所拖累。

这两人中，是谁打算献出自己的皮呢？画皮鬼打量着他们，谁都行，都是上品，不过……他垂涎的视线落在了眉目清淡的那位，也就是叶无青的身上。

若是他的话，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目光微动，立刻就被叶无青身旁的严川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恶意，他上前一步吸引画皮鬼的注意，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与此同时，叶无青把手上的袋子一扬，一个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男人倒在了画皮鬼的面前，他的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

“皮有点不完整了，不过还能用。”画皮鬼翻了两下尸体，给出了一个笼统的评价，它一边确认着人皮的状况，一边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找来的？”

这尸体，是从上一个任务里带出来的。

那个任务的海报写的非常清楚，委托人的妻子在家里失踪，希望玩家能帮他找到消失的妻子，虽然听起来有些难度，但也和之前的副本差不多，不知为何却一天都没有人解决，两人进入副本后更是奇怪，这里居然连一个玩家都没有！

是没有人选这个任务，还是之前的人都失败了，或是退出副本，或是死亡，一个都没有留下？

现在再调查也来不及了，严川和叶无青只好努力完成任务。委托人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屠夫，明明是他发布的任务，却对询问非常不耐烦，说话都要举着刀，一点都不配合。两人从他口中只得到了妻子的基本信息，连喜好他都说不出来，但好在屠夫专心砍肉，完全不在乎两人的探索方式。经过地毯式的排查和线索搜集，他们最终找到了储物间的一个橱柜，严川伸手正要打开柜子，叶无青突然拦住了他。

“我感觉不到里面有什么。”他面色凝重，严肃道，“上一个带给我同样感受的，是宝箱。”

感受不到宝箱，是系统为了防止这些特殊人士作弊而设置的屏障，但为什么连一个女子的藏身之处都要做同样的特殊处理？

严川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明明在家里，却怎么也找不到，会不会是因为她已经……”

叶无青不敢确定，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现在手上一点驱鬼的东西都没有，要真遇到了鬼，除了跑没有别的方法，而这个房子明显不适宜躲避。考虑到这个柜子已经是他们推理出的妻子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两人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不开柜子确认，直接提交任务。

这么一个小任务，就算失败了应该也不会被抹杀吧。

说出了提交语句，却半天没有等到回应。该不会是答案错了吧？严川陷入沉思，叶无青正要再问，楼下却突然传来了属于屠夫的，沉重的脚步声。

屠夫举着刀冲进了储物室，完全无视了两人，举着刀就朝柜子奔去，在打开柜子的一瞬间，叶无青面色一变，正打算上前拦他，却在看见从柜子里出来的那个女子的身影时恍了下神。

那女子，不，她已成厉鬼，半透明的身子昭告了她与人类的不同。厉鬼的形态停留在死前的最后一秒，她披散着头发，额上，脸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到处是青紫的伤痕，这些伤痕，和脖子上触目惊心的手印都向叶无青和严川告知了她的经历——一个长期遭受家暴，最终被丈夫掐死的可怜女人。

就是这瞬间的晃神，让两个身子撞在了一起，屠夫的砍肉刀刺中了空气，所有人却仍然听见了刀刺进肉里的声音：

“噗嗤。”

妻子露出了快意的笑容，消失不见，屠夫摇晃了两下，倒在地上，露出胸口插着的一把水果刀。

这时，两人才听见系统的声音：“任务完成，奖励正在发放。”

叶无青一愣：“怎么现在才算完成？”

这时候完成的任务，究竟是找到妻子，还是……杀死屠夫？假设是后者，那么发布任务的人，究竟是屠夫，还是被他家暴致死，怀恨在心的妻子？

严川同他想到了一块去：“以后挑任务得更谨慎些了，海报上写的东西未必都是真的。”

叶无青嗯了一声，见传送门已经打开，便道：“走吧。”

他走到传送门前，正要过去，回头一看严川却还站在原地，直直盯着地上的尸体看。

“反正已经死了，”他喃喃道，“拿来完成两个任务，不过分吧。”

面对画皮鬼的提问，严川没有回答，而是沉下声音，道：“不关你的事。”

“我就随便问一下，”画皮鬼耸了耸肩膀，起身道，“那这身皮我就收下了……”

“肉得还给我们。”叶无青打断了他，“待会还有用。”

严川闻言看向了身旁的叶无青，他面色如常，目光清澈，一如往昔。

其实在严川提出这个想法时，叶无青有些意外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凡人与他是不一样的，凡人对尸身很看重，也有死者为大的说法，但在他的眼中，已经死了的凡人和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把尸体拿去交任务，和把石头拿去打铁也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