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和天道，本是一体。

万事万物都有阴阳两面，就如凡人有善良的一面，但也有阴暗的一面，天道也是如此。但凡人力量太弱，便是一时的怯弱，贪婪，暴怒，黑暗，也影响不了三界，仙人法力高强，但受诸多束缚，再不济还有叶无青能镇压，作为三界的最后一道防线，叶无青需得公正无情，只观大义，这也是天道时刻告诉他，他不懂感情的原因。

——虽然现在叶无青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他已经是有恋人的神了。

如果叶无青也因私欲可能犯下大错，那还有天道能做出最后的补救。但如果犯错的是天道呢？

谁能阻止得了它，谁又能从天道手中救下三界呢？

叶无青清楚自己是做不到的。天道也知道，即便他创造了叶无青，如果它哪一天真发了疯，也没人能阻止它。

所以天道不能有负面情绪，它必须公正，阳光，撵弃一切不稳定因素，保持三界按照既定规律稳定运转。而被它所撵弃的那部分，称作混沌。

叶无青一直以为混沌早被天道所扼杀，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我只是封印了它。”天道说，“它也是我的一部分，我没办法将自己的一部分杀死。”

“更何况，我即使舍弃了阴暗面，未来仍会有新的黑暗产生。”它淡淡道，“必须在这不公的世道中保持绝对的公正与中立，只要有自我意识，谁都办不到。”

也就是说，天道一直讲混沌封印在某处，不但没有办法彻底清除混沌，还会源源不断壮大它的力量。叶无青这时是真感到有些头疼了：“你杀不了，难道我就可以？”他没忍住，讽刺道，“这上万年间它也没出来惹事，谁曾想一出现便是这么麻烦。”

“也不算完全没有出现过。”天道停顿片刻，道，“那些堕入魔道的人，其实并非被我舍弃，或被我惩罚，我不会舍弃任何一个人。”

“他们是因自身偏向黑暗，所以才被混沌有机可乘，拉入了黑暗。”

叶无青有些不舒服，他对堕魔的反感来得莫名其妙，几近本能，他没有多想，只问最核心的问题：“如今混沌已经变成了系统，我要怎么才能除掉它？从游戏中打出一个缺口，引你入内？”

天道很快答道：“淘金游戏已是一个自成的世界，又有混沌运转与维护，我无权插手，也无法关闭。

“那怎么……”

“但它太心急，反而给你留下了机会。”它说，“若你成功了，混沌从此消散，三界至少有万年能恢复安宁。”

叶无青并不完全相信天道所说的话，天道做不到的事情，他却能做到，怎么听怎么不靠谱，他反问道：“我要怎么做？”

天道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这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难，你已经做过一次了。”

叶无青追问：“什么……”话刚说一半，就被天道打断——

“时间到了。”

下一秒，宽阔的办公室变成了阴暗狭窄的小路。

副本时间到。

叶无青在路中央站了许久，将刚刚天道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反复的思考。天道说话虽然讲一半留一半，但仍然解了他许多的困惑，和在游戏里感受到的，原本说不出缘由的不适。

难怪，他想，难怪游戏内会如此不公，侍女，土地公，狐妖，那些惨死的，唯有变成厉鬼才能得以平凡或复仇的厉鬼，在游戏中，善良与懦弱无异，还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混沌在引导所有人撵弃被天道所认可的美好品质，待他们完全丢弃之时，便是一步步踏进黑暗之日。

游戏想要的，不单单是玩家的性命。叶无青想起他在甜蜜小屋副本时的猜测，神情不禁变得凝重起来，如果真的被它得逞，游戏替换现实，混沌替换天道，那三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无青不能细想，也不敢细想。

就算天道没有因为严川叫醒他，在察觉到游戏或混沌的存在后，也必然会把他喊起来的。只是若没有叶无青跟着严川进入游戏，天道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发现不对劲。虽是误打误撞，但还好，叶无青很是庆幸，还好提早发现了。

他想的太认真，连有人靠近都没有察觉，直到腰间被一双手搂住，他才猛然回神，下意识的推开了来人。

“无……叶无青？”

莫名其妙被推开的严川一头雾水的看着眼睛瞪得混圆，像是受了惊吓的叶无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