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薛柔芝,还是徐听赋,他们都说过,雪火石只有在大雪山的最深处,至阴至寒之地才能有。
而此地天亮的晚,偏生又黑的迟,一天时光有限,她不敢有丝毫耽搁,一路急奔到最阴寒之地。
昨日虽已经来过,但当时所在位置,尚算不得最阴寒,此次,当云绿站在中央时,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拳头大的雪给压死。
她心中的血是热的,只有一股信念,她要救原白川。
可当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时,她却只能无功折返。
徐听赋并不意外,反而安慰她,“不要急躁,要有耐心,雪火石的确就在这大雪山中,慢慢找就是了,不必争朝夕,他如今并无性命之忧。”
对于这位宽容的前辈,云绿再次鼓足勇气。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第八天下午,她终于在大雪覆盖千尺下找到一粒拇指头大的雪火石。
石头约莫着也还算是圆的,上面布满弯曲花纹,有白有黑,入手忽冷忽热,正是至阴至寒与至阳至刚经过千万年交融而成的珍宝。
她满脸喜悦,不顾眉发所沾的雪花露出灿烂笑容。
多想现在就将雪火石带回去救治,可惜,它却不能离开此地。
云绿将雪火石又埋入千尺下,掩盖好,右手握剑,十余道剑气飞腾落地融入底下雪中,成为一个圆形,将雪火石守护在中央。
她收剑入鞘,快速折返回去。
天色还未暗下,她心中计算着时间,满心喜悦下回到一尘楼,见原白川正在庭院梅花树下,手拿断枝与徐听赋比剑。
她骤然回来,惊扰了两人,徐听赋见她眉眼尽是喜悦,轻轻一笑,“看来,是有结果了。”
“是。”她疾步走来,惊喜冲原白川说,“已有结果,我们现在赶紧去,为避免夜长梦多,争取在天黑前赶回。”
徐听赋抬头看了眼天色,“倒也不是来不及,只是要快,大雪山一旦入夜,谁也不知道危险会有多大。”
这番危机重重的话听得原白川心惊,正要拒绝,云绿坚定看他,“听我的,必须去。”
“哎,好吧。”他只能答应,云绿背起他快速前往留下记号之地,挥散剑气,从千尺下拿出雪火石放在他手中,“按照薛柔芝所说,这一小块已完全足够。”
原白川双手是冰凉的,嘴唇被冻得乌青,可双目却比大雪还要苍茫,“谢……”
他发干嗓音刚挤出一个字,云绿就拿过雪火石,“不准说谢。”
话音落,她右手拳头砸在左手掌心中的雪火石上,登时,石头化为粉末,她又撕下自己衣摆分成四份,分别包在他四肢伤口处。
雪火石接触到被割断的筋脉,迅速交融刺激,原白川只觉得疼,不过也幸好,他已经被冻成了冰人,此刻对于疼痛的感觉非常麻木,再加上他也并非不能忍耐之人,所以不发一语,只是坐在雪地中,却觉四肢因为雪火石刺激而燥热,如此一来,反而觉得不够冷。
云绿蹲在他眼前,面有担忧,“如何?”
“嗯。”他轻轻点了下头。
“痛?”云绿问完,随之一笑,“是啦,雪火石要刺激被割断的手脚筋,肯定是痛的。”
“也不是太痛。”他努力挤出个微笑,“这里冷,身上快要被冻僵了,疼也就这样了。”
云绿心中轻轻叹息,她从薛柔芝处得知用了雪火石后身上必定是痛的,否则,如何修复手脚筋?
所以,她只能陪在他身边,因为自己不能代替他受痛,“别……”
刚开口,方才还算温和的人,一瞬间变得浑身杀气。
云绿立即站直身,右手按在剑柄上,看向五尺外便因鹅毛大雪而无法看清的前方,厉声问,“谁?”
天地间只有白色大雪,除此外什么也看不到,但她听到了一个年轻男人声音,“红莲业火,又见面了。”
平淡如雪的话音传来,云绿却浑身紧绷,一双眼睛瞪大,仿佛将死之人看到了黑白无常。
她浑身都在轻轻抖动,一句话将她拉回最不愿意回忆的罪恶深渊,那个她拼命要赶走的梦魇,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怎么也赶不走。
但现在,这跗骨之蛆刺穿皮肉爬出来,就趴在皮肤上。
对方声音没有远近之分,可见他已是停步,此刻轻轻一笑,“虽已三年,但看来,你并未忘记自己的名字。”
云绿剧烈呼吸,已不知要说什么。
坐在地上的原白川颤抖着抬手,按在她右手背上,双目灼灼,“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