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总管太监捧着圣旨,给钦差大人的奖励还没有念完。
突然,有个太监疯狗一样,急匆匆跑来,踏进金銮殿的时候,差点摔倒,他顺势一个五体投地,直接给皇帝磕头。
“大胆,慌慌张张……有什么事!”
总管太监双手还保持着高捧圣旨的姿势,言语犀利。
刚跑进来的太监身份特殊,是先皇特设的加急司传话太监。
先皇怕后世之君贪图享乐,延误了正事。
理论上,哪怕皇帝正在宠幸妃子,加急司太监也可以敲门汇报消息。
满朝大员表情凝重。
加急司太监闯进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八百里加急,东线溃败,边军30万大军阵亡,三座城池沦陷……”
“守城将军自杀谢罪。”
太监嘴里滴出鲜血,他急忙用袖口把一尘不染的地面擦拭干净。
不得不承认,传话太监的业务能力极其精湛,都已经奔跑到口吐鲜血,但口齿却依然清晰。
……
“混账……为什么会如此不堪一击,朕是养了一群饭桶吗!”
皇帝怒骂。
顿时间,一股比液压机还要恐怖的压迫扩散开来,金鸾大殿的空气都开始寒冷。
秦近扬心脏瞬间骤停了一下。
“请圣上息怒,我等死罪!”
满朝百官立刻下跪。
秦近扬还在发呆,他身旁的穆志和悄悄抓着他,也一起跪下。
“说……给朕一个兵败的理由……兵部的人呢?”
这一次皇帝是真的怒了,和之前骂人的语气都不一样。
“张将军刚刚回京,请求面圣!”
传话太监跪在地上,又说道。
“禀圣上,张其河将军就是边军偏将……”
兵部大员咽了口唾沫,嗓子冒火。
“宣罪臣张其河……面圣!”
总管太监的声音穿透出金銮殿。
……
稀稀拉拉。
很快,禁军抬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影跑进来。
这个人身上还是铠甲,血液已经干枯,腥臭扑鼻……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双腿被齐齐砍断,骨头和伤口缠在一起,极其丑陋。
“罪臣拜见圣上,吾皇万岁!”
张其河双腿残缺,不能下跪,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说……为什么全线溃败!”
皇帝第一次站起身来,声音越来越冰冷。
“回圣上……边军粮饷不够,弟兄们饿着肚子就罢了,负伤了连疗伤药物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等死……”
“眼看敌国大军压近,叛军也在内部妖言惑众,再加上叛军给将士们白吃粮食,所以不少士兵临阵背叛,咱们的边军一溃即散。”
张其河哭的表情扭曲。
该死!
叛军居然给兵卒白吃粮食,这一招太毒了。
满朝大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齐刷刷的鸦雀无声。
银子!
银子!
银子!
又是银子。
各路边军都缺银子,都吃不饱。
国库到底要空虚到什么时候?
……
“禀圣上……臣要弹劾钦差穆石地……他在单扈行省贪污脏银,中饱私囊!”
突然,人群中站出来一个言官。
他抬起手臂,手指义正言辞的指着穆石地。
“什么?”
百官顿时间哗然。
穆志和双目猛的瞪向言官,紧咬嘴唇,一张脸比锅底还要漆黑。
秦近扬错愕的盯着穆石地。
居然……是个大贪官?
穆志和当初和自己说过,穆石地取名的初衷,是让他脚踏实地。
你居然是个贪官?
穆石地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盯着那个言官,一言不发。
“臣有证人,可以证明钦差中饱私囊,贪污单扈行省搜出来的脏银……足足三成!”
言官继续道。
“既然有证人,还不速速传上来,让圣上等多久?”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大臣面无表情,幽幽开口呵斥道。
“传……证人!”
见皇帝没有言语,总管太监心领神会,又是一声喊。
刑部的大员们已经摩拳擦掌。
还有不少人目露阴光,幽幽盯着穆石地,表面是震惊,内心则是嘲讽。
……
“别叫什么证人了……我不否认,我确实扣了三成脏银!”
突然,穆石地自己站出来。
“大胆……穆石地你身为钦差,怎么忍心辜负圣上的一片苦心,你还不谢罪!”
为首的大员立刻震怒,他须发飞扬,当场就怒斥穆石地,同时还痛心疾首。
全场再次哗然。
……
秦近扬也忍不住看向穆石地。
趁着混乱,他甚至偷偷看了眼皇帝。
呃……其实也就是一个比较帅的中年人,但皇帝有冻龄的方式,其实已经是个老头……
秦近扬心里最震惊的,还是穆石地。
他居然真是个贪污犯。
还贪污了三成。
这是多庞大的一笔数字啊。
秦近扬又看了眼身旁的穆志和。
这小子捏着拳头,满脸不忿。
此事……或许不简单。
……
“穆石地,给朕一个解释!”
皇帝保持着九五之尊该有的平静,只是言语中充斥着一股失望。
“禀圣上……单扈行省前巡抚草菅人命,根本不顾百姓死活,上百万人流离失所,钦差大人不忍百姓被活活饿死,这才决定开仓放粮,并且给百姓留下来年的粮种……”
“钦差大人没有中饱私囊,都分给百姓了啊。”
有个官员跑出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
原来如此。
果然,此事蹊跷。
突然,秦近扬觉得穆石地有些鲁莽了。
钦差的使命,是调查官员贪腐,赈灾也不是你该管的事情啊。
朝堂各衙门,有一套严格的流程。
赈灾粮,得皇帝统一分配。
不对。
穆石地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如果这批脏银粮食全部运回都城,还能轮得上单扈行省的百姓?
虽然,还有更需要粮食的地方。
但这些粮食,是百姓们自己辛苦耕种的汗水,总不能活活饿死吧……
可穆石地如此行为……
……
“分给百姓?”
“穆钦差,脏银是你的俸禄吗?你就擅自分出去?”
“即便你没有中饱私囊,你有资格分配国库的银子吗?”
“如果你连国库如何分配都能决定,那你把圣上当成是什么?”
另一个大员站出来,义愤填膺,仿佛穆石地是他的杀父仇人。
“大胆,穆石地,你这是欺君之罪……你罪该万死!”
果然,很多大员沆瀣一气,开始喷穆石地。
“穆石地,早听闻你独断专权,你如此迷恋权势,难道是……要谋反?”
终于,一顶天大的帽子落下来。
……
秦近扬愣了一下。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骨头缝里都冷的寒意。
这股寒意,来自穆志和。
亲爹都背上了谋反的罪名,他哪里还能平静下来。
秦近扬悄悄压着穆志和的胳膊。
那么多倒带侍卫,你但凡敢有一丝杀意,立刻就是一具尸体。
该死。
刚刚还春风得意的钦差大臣,这怎么就突然谋反了。
果然,嘴能杀人啊。
莫须有,简直无解。
秦近扬又反应过来。
卧槽。
这是一个陷阱。
穆石地摧毁了一个利益集团,虽然表面上株了巡抚三族,已经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但如果没有更高的大员保护,巡抚敢肆无忌惮的贪腐?
钦差能杀巡抚,可杀不了内阁阁老,杀不了左右丞相……或许,还有王爷皇子。
现在,那只幕后的手,要开始报仇。
如果这只手不立威,以后将没有人敢当他的阴犬。
工具!
穆石地是一件工具。
是皇权和大员之间博弈的工具啊。
……
秦近扬偷偷观察了一眼皇帝。
他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可能……或许对穆石地很失望吧。
他不是失望那三成脏银。
而是失望自己信任的钦差是个废物。
擅自动用了脏银,那你作为工具,就有了破绽。
一件破烂兵器,皇帝怎么可能会顺手?
……
ps:月末了,果然欠的章节没有补上,作者对自己很失望。
至于电风扇的事情,就先饶电风扇一命。
下个月,下个月作者一定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