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媳妇噤若寒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老大和老二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俩终于回过了神来。
该死!
夫人嘴里所说的好消息,该不会就是这个所谓的改姓契约吧?
其实退一万步说,自己能摆脱北鹰府束缚,也确实算得上是喜是一件。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呢!
完了!
这一次彻底完了,夫人已经把少主得罪到了地板。
没希望了。
珠光根骨,再也没有任何希望。
咚!
见两个媳妇不说话,崔四掸猛地跪在秦近扬面前,满脸歉意,一张老脸说不出的难看。
“少主,是否真的有此事?老奴的两个媳妇,是否真的逼迫您画过什么契约!”
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抖。
回想起自己效忠了一辈子的北鹰飞将,回想起老爷临终前的叮嘱,他内心煎熬,恨不得立刻去找老爷,去另一个世界找老爷赎罪。
这两个不孝子,你们让我如何有脸面去见老爷。
“呃……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至于逼迫!每个人都是自由的,既然不愿意留在北鹰府,去其他地方发展,也是不错的选择。”
秦近扬叹了口气。
面对这种老爹,他甚至有些理解两个儿子。
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知恩要图报,父亲的命令,就是比天还要大……愚孝吧。
话音落下,秦近扬又把崔四掸搀扶起来。
在这个院子里,似乎也只有秦近扬有资格让崔四掸站起来说话。
崔四掸连连摆手,根本没有脸面站起来。
噗!
突然,他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
“爹!”
两个儿子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强行把崔四掸搀扶了起来。
“拿出来!”
崔四掸走到两个媳妇面前,幽幽说道。
寂静!
两个媳妇脸色惨白,附近的吴家家丁散在一旁。
见崔四掸被气到喷血,两个媳妇一动也不敢动。
“拿出来!”
突然,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崔四掸身上爆发出来。
轰!
狂风席卷,气浪滚滚扩散出去,院子里尘土飞扬,柳树都东倒西歪,距离他最近的两个儿子乱发飞扬,被吹的一个踉跄。
发飙了。
两个人心脏狂跳,面色惨白。
父亲身体里有伤,一般情况下不会催动气血。
他得气成什么样子。
老大和老二急忙阻挡在夫人身前,生怕父亲失去理智。
要知道,父亲年轻时跟随北鹰飞将南征北战,几乎每次都是先锋军,一路浴血砍杀,横冲直撞,在敌国的通缉榜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凶狠人物。
因为伤势,父亲沉寂了很多年,不少人已经忘了曾经那个杀神。
大媳妇只是被吓的浑身发抖。
二媳妇直接瘫到在地。
之前那一瞬间的罡风压迫过来,二人眼前一黑,连呼吸的能力都已经丧失。
两个媳妇根本没想到,病体缠身,唯唯诺诺的老公爹,居然还有如此凶悍的一面。那一瞬间,他根本不是一个老人,而是一只浑身是血的凶兽,空气中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大媳妇率先回过神来,急忙从袖口里把契约拿出来,她根本不敢靠近崔四掸,哆嗦着,把契约给了老大。
老大口干舌燥,颤抖着手指展开契约。
唉!
看到契约内容,他的一颗心都凉透了。
没希望了。
想晋升珠光根骨,等下辈子吧。
他不敢浪费时间,又把契约递给崔四掸。
……
院子里寂静无声。
崔四掸看着契约,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识字一样,一字一句的核实。
最终,他撕碎了契约。
“少主,老奴对不住你……这契约作废,如果两个逆子敢忤逆少主,老奴立刻清理门户!”
崔四掸又要下跪。
秦近扬这一次反应迅速,他不等崔四掸跪下,就直接将其搀扶起来。
“老爷子,我说过了……在这北鹰府,咱们是一家人,人人平等,只不过做的事情分工不同而已。”
“令郎如果有好的发展机遇,理应该去寻找出路,我不会强迫任何人。”
“还有,我多嘴建议一句,过多参与儿女前途的父亲,算不上是好父亲……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长大了,成家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要尊重。”
秦近扬苦笑一声。
自己居然还得反过来开导崔四掸。
……
院子角落,一直看热闹的吴双疤眼珠子一转,嘴唇子又开始痒痒,他不留痕迹的上前一步:
“看看……看看人家北鹰飞将这觉悟……”
嘴里说着话,吴双疤还竖起了大拇指:“崔四掸,你听老朋友一句劝,改姓就改姓呗,反正你一辈子也没什么出息!”
“改成吴家的姓,你两个儿子说不定能飞黄腾达。”
“对了,你不是喜欢去窑子里寻欢作乐嘛……找你主子要些银子,再找几个风尘女子,再生几个儿子,岂不皆大欢喜。”
吴双疤看似语重心长的劝,但话语里却全是嘲讽,简直像是给崔四掸喂了一嘴碎刀片。
秦近扬在一旁皱了皱眉。
这个刀疤脸,嘴是真的够贱。
他能活到这么老,是靠奇迹眷顾吗?
轰!
果然,崔四掸遭逢奇耻大辱,承受一浪又一浪的打击,已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吴双疤没有眼色,几句话下去,直接是把火山给砸穿了。
一道恐怖绝伦的气息笼罩过去,秦近扬深吸一口气,急忙运转真气。
玄功!
是玄功的气息。
崔四掸大袖一甩,食指伸出,缓缓朝吴双疤点杀出去。
这一刹那,整个院子的空气都已经消失,似乎都被压缩到了崔四掸的指尖。
空间一层又一层的碎裂。
崔四掸身前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扩散出来,扩散出去的波纹撞击在树干,直接是震破了树皮,连树干都是触目惊心的深坑。
“该死……老东西,你要玩命啊!”
眨眼时间,崔四掸的食指已经出现在吴双疤眼前。
吴双疤也不是善茬。
他立刻掏出一件宝器,宝器氤氲闪烁,形成一个青色护盾。
咔嚓!
咔嚓!
咔嚓!
护盾颤抖。
地面震荡。
两个人脚下地面震颤,一道裂缝便蔓延了出去。
很快,吴双疤的护盾出现裂缝。
嗖!
吴双疤抓住空隙,一转身就跳上院墙。
唰!
再一眨眼,吴双疤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
“吴双疤,你再敢踏足我北鹰府大门半步,我必斩你!”
崔四掸收敛玄功,但雄浑的声音还是滚滚扩散出去。
秦近扬微微皱着眉。
音波很重,很刺耳。
但凡自己在二品的时候,耳模怕是也已经被震流血了。
果然,满院子家丁都死死捂着耳朵,表情痛苦。有些人修为太弱,鲜血顺着耳朵流淌下来,触目惊心。
这群家丁的水平,其实和合岚山庄中双堂弟子差不过。
当然,弟子们年轻,这群家丁都已经是中年人。
崔四掸的孙子们耳朵剧痛,疼的满地打滚。
以前崔四掸虽然不苟言笑,但对孙子还是极其疼爱,哪里舍得动一根毫毛。
可此时此刻,孙子已经姓了吴氏。
这群白眼狼,居然恨自己没能早些改了姓氏。
噗!
想到伤心事,崔四掸又一口鲜血吐出去。
强行运转真气,旧伤复发,心力交瘁……多重打击之下,崔四掸五脏六腑剧痛,整个人的气息一片衰竭,瞬间犹如一片腐朽的枯叶,似乎一阵风就能让他烟消云散。
崔四掸伤情真的很重,他连番施展真气,是找死行为。
……
吴双疤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他逃离北鹰府,一边吐血一边用轻功狂奔。
这么多年过去,崔四掸已经老了,吴双疤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害怕那条疯狗。
结果,自己让自己失望了。
自己敢去北鹰府嘲讽仇人,并不是自己变强了……而是仇人压抑着怒气,没有发疯而已。
该死。
吴双疤憎恨自己的懦弱。
自己居然会恐惧一个风烛残年的棺材瓤子。
“咦……”
“刑部的人……”
吴双疤刚准备回府,突然在路上看到几个刑部的兵卒。
他眼珠子一转,又计上心来。
“你们是刑部的人吧……告诉你们个消息,你们吴大人的两个闺女,可能有危险!”
吴双疤跑过去,阴森森说道。
他属于辞官修养的官爷,对兵卒没必要客气,更像是吩咐着什么。
“吴大人?”
为首的兵卒上下打量吴双疤。
衣着考究,一看就是皇宫里赏赐的布料!
惹不起。
在这皇都,一板砖砸十个人,得有三个是皇亲国戚,三个是当朝大员,再有三个是勋贵子嗣,这些都惹不起……其他两个,才是平头百姓。
兵卒心里分析了一下,立刻和颜悦色:“刑部有很多吴大人,您指的……是哪一个?”
“还能有哪个……吴河谦……就是把两闺女嫁到北鹰府的吴河谦,你不认识?”
吴双疤没好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