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将,请跟我来。“国防大学的教务处副处长对学员吴佩孚说道。 吴佩孚虽然对这个少将的军阶并不喜欢,却也服从的跟在教务处副处长身后向着教学楼外走去。 穿过教学楼的时候,就听到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充斥着各种地方口音。从东北到云贵,西北、青藏等地的学员口音更是难懂。作为民国最高军事院校,国防大学里面的学生中有6成比例按照成绩考入,4成是分配给各个省份。既然是统一的国家,每一个省的学员都应该在国防大学里面有名额。 在国防大学里面,吴佩孚还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直系面孔。他们大多是直系军校的教官,以留学生以及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生为主。这帮人看到吴佩孚,都垂下目光。不愿意和吴佩孚表现出亲近。吴佩孚觉得自己不该怪这些人,心中却难免不快。 这帮直系的家伙以及吴佩孚的少将军阶,是吴佩孚在国防大学中不快的两件事何锐的北洋政府整编了北洋乃至于各地督军,在统一全国后命令全国各地讲武堂以及其他军校人员全部进京接受培训。如期不到,就不予登记承认其身份。各路军阀们建立起的讲武堂等地方军校教官并不忿,大多数都表达了饿死,穷死,也不会去京城然而,做了这样的发言后,这帮教官们中的绝大多数还是乖乖的前往京城,接受整编。整编后有一少部教官被直接分配到了国防大学任教。吴佩孚很不喜欢这帮人,但是他自己身为降将,也没办法说别人什么。只是心中的不快却难以消解。 随着教务处副处长走出教学楼,很快就到了国防大学校内绿地。那边的入口处有人把守,两人走近,卫兵拦住了两人。没多久,就见绿树掩映的道路上走出一人,原来是校长周胤善。周胤善中将看了看吴佩孚,打了声招呼,“吴少将。” 吴佩孚只能向周胤善敬礼,“周校长。” 周胤善没多话,径直走了。教务处副处长这才带着吴佩孚往里走,片刻后吴佩孚就见到何锐正在里面。吴佩孚只见过何锐两面,但是何锐的画像在军校中有悬挂,吴佩孚不会搞错这张年轻的面孔。 只是当何锐问候道“吴少将,你好。“的时候,吴佩孚心中还是觉得不开心。 其实吴佩孚自己也不在意直系首领曹锟大哥给他加的那一大堆头衔。这些头衔并不重要。在老北洋军中,曹锟大帅一句话,‘我的兵就是吴子玉的兵,就足以说明一切。有了这么一句话,吴佩孚在直系就有了一切。 然而何锐继承了民国的法统,自然以京城的北洋为标准,直系的封官进爵并不被何锐政府承认。直系在1924年投降后,国防军对吴佩孚的军阶认定竟然是1915年的军阶。1915年,吴佩孚被提为第6旅少将旅长。护国讨袁运动兴起后,吴佩孚随营入川镇压蔡锷领导的云南护**。 吴佩孚觉得这有些不公平,也提出过申诉,认为自己得按照1917年来重新审理军阶。然而军务处的人员却拿出命令,让吴佩孚亲自过目。 军务处提供的资料明确记录,1917年孙中山组成军政府,段祺瑞派曹锟、张怀芝带兵南下讨伐。吴任第3师代理师长兼前敌总指挥。北洋军制度之中,师长就是中将。但是军务处却告知吴佩孚,他当时是代理师长,但是军阶依旧是少将。 虽然何锐一句吴少将让吴佩孚心中不快,但吴佩孚却尽快让自己从不快中挣脱出来,他毕竟是50岁的人,为此事纠缠不清也很不体面。 吴佩孚向何锐敬礼,“何主席,下官吴佩孚前来报到。” 何锐指了指桌边的石凳,两人面对面坐下。何锐这才说道:“子玉兄,现在缅甸前线打了点胜仗,抓获了一些俘虏。在缅甸与昆明都建立了战俘营,不知子玉兄可否愿意出任主管。 吴佩孚当即问道:“不知抓获了多少俘虏?里面有多少英国人? 何锐摇摇头,最近打仗比较多,人数变化快。具体有多少俘虏,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子玉兄所说,难道是嫌俘虏少么? 吴佩孚此时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任命,听何锐这么讲,知道自己关心则乱,回答的文不对题。赶紧整理心情,起身答道:“下官愿意服从命令。 何锐点点头,请吴佩孚坐下,“子玉兄,你在军校一年,想来已经清楚现在军中制度。虽然军委很认同子玉兄的才干,不过战俘营也是按照军中编制。许多事得商量着来吴佩孚当然知道国防军当下制度。各级指挥战斗的军事主官与政治部、参谋部形成了军中指挥体系。大部分人事权在政委手中。不过政委体系并非是监军,因为政委本身也都是军人出身,不少政委的军旅资历都相当优秀。 等何锐说完,吴佩孚又起身答道:“下官已经学过国防军军中制度,定然会严守规矩。” 好。那就期待吴少将的优秀表现。何锐说完也站起身。等吴佩孚敬礼后,向吴佩孚回礼。便径直离开。 吴佩孚看着何锐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就是眼前的青年横扫**一统天下,而统一天下的战功不过是何锐胜利中并不起眼的一部分。以东北一隅之力击败日本,又对世界第一强国英国开战。便是吴佩孚也不能不佩服。既然何锐亲自见了吴佩孚,想来没有恶意。 第二天,吴佩孚接到了调令,前往总参谋部接受新职务。与吴佩孚搭班的政委是一位叫于岑的大校。吴佩孚并不知道于岑大校的过往,只是觉得这位四川小兄弟眉宇间英气勃勃,举手投足十分有力,当是一位出色的军人。 于岑大校没怎么寒暄,就递给了吴佩孚一份人员名单。翻阅着名单,其中不少名字让吴佩孚感觉很不对劲。这些人都不怎么支持土改政策,只是形势比人强,才不得不接受整编。何锐把这些人挑出来,是想做什么? 看完名单,吴佩孚试探道:“于政委,不知这份名单是谁制定的?” “是总参谋部制定的,吴少将对里面的人有意见么?” 吴佩孚欲言又止,最终摇摇头,“没意见。 “没意见的话,请吴少将签字。我们很快就要出发,这些人员正分散在不同的单位,召集起来需要时间。” 6月21日,战俘营的管理团队就乘坐上火车一路南下。这些人中有一半是老北洋军的直系军官,大家接受整编一年后再见,都有些尴尬。又不能说什么,最后其中一位找到了个话题,“这火车好像与之前的不同。” 吴佩孚明白以前直系兄弟们的心情,也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说。而且吴佩孚也已经感受到乘坐的火车的确不同。首先是外形,新式火车车头颇为方正,与蒸汽列车的柱状车头完全不同。而且蒸汽车头在站台上启动的时候总会喷出浓浓的白烟,让车头看上去仿佛是一头怪兽。而这辆火车的车头,以及吴佩孚见过的其他同类车头,好像没喷吐出什么烟雾。 从车厢个数来看,这列火车有12节,而不是普通蒸汽火车的4节或者6节。至于速度,这辆火车只怕比普通的蒸汽火车快了至少一半。身为军人,吴佩孚对这些细节也颇为注意,如果火车真的多装一倍的人员,速度又能快一半,对于战时运兵的影响已经到了天翻地覆的境地。 直系军官们交流着自己的观察结果,却没能讨论出点啥,吴佩孚只能询问于岑大校。既然吴佩孚主动请教,于岑大校爽快的向同行的军官们介绍了内燃机车。 内燃机车并非是用内燃机驱动火车车轮,而是用内燃机发电,用电力驱动火车。而且内燃机车也分两种,第一种如蒸汽机那般,电力只驱动车头,由车头拖着一连串车厢行进。第二种则是在车辆的车底架上安装电动机,行进的时候,动力由车头与这些车厢一起驱动。 吴佩孚费尽了想象力,也只能模模糊糊的有点轮廓,却还是没办法真正理解。想了一阵,吴佩孚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比对象,“于政委,这是从哪国进口的火车?” 于岑当即答道:“这是咱们国内的铁路部门设计,并且是完全自产的火车。现在世界各国都没有这样的先进火车技术。” 吴佩孚愣了愣,花了些心力理解了这句话之后,心中当即感受到了震惊。外国没有技术,完全国产的火车,就是说比外国还强?震惊之余,吴佩孚生出个念头,这还是中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