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仙家,祭神鬼,巧思计,以野狗做文章,抚百姓之心……”
“奇士!”
通判府,南庭院。阳光暖人,清风拂面。
庭廊下一张书案,李氏父女和杨万山围案攀谈‘刘世才’,陆侯持笔书写《治疫六法》。
李通判听完临安县一番实言,此刻全然换了一副态度,一尺须迎风,两鬓发随笑,眼目透着赏识,浮想刘彦为人。
“如此奇人智士,昨日公堂之上,为何不说?”
“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事岂能在公堂议论?”
杨万山含笑接话,看着内兄书写‘六法’,说:“而且‘六法’中有云‘骗百姓而医治其心’,……”
“倘若昨日府衙之上,内兄如实说出‘仙方是假的’‘瘟妖也是假的’……”
“岂不让民大失所望?那时百姓惶惶,民心生乱,岂不乱了治疫六法?”
“灾疫之下,百姓信鬼神大于信官。”
“倒不如顺应民心,以其所信来治其心,提振百姓心气。”
“而这,便是世才所提‘人治三法’中的‘拔哀’‘正气’二法之精妙!”
“再配合《青竹雅集》之中良方去疾,方能治理这场瘟灾。”
“通判大人以为是否?”
“嗯,万山言之有理。”
李通判拂须点头,眼眸添彩说:“刘世才之法,以鬼神抚慰民心,加以良药解症,着实是为上策治疫之法。”
“今日如何不请他来?”
怜云小姐随父并看杨公子。
万山端茶道:“前日祭乡鬼,三千鬼众民怨甚大,起先捣乱祭坛礼祭,不愿受我等香火。”
“世才兄孤身入谷相劝,遭他们鬼气阴风杀威……”
“眼下疫气入体,在家养病,不能见大人。”
“刘公子独身面对三千疫鬼?”
李怜云暗自惊诧。
她修养命之法,通晓神鬼事。
前日西湖放粥,也曾出窍去看。
只是三五百疫鬼聚在一起,就已是鬼气冲天、疫气如潮,使她内心发憷。
而这位君子,面对十倍之数,却能屹立鬼众之中,其胸怀智勇令人钦佩!
李通判赞叹道:“虽千万人吾往矣,刘世才丈夫也。他病情如何?可有性命之危?”
万山朗声笑说:“世才兄内有正气,虽遭外邪入侵,但能自家调理,并无性命之危。”
李怜云明亮眼眸,暗思道:“刘公子…莫非乃孟学养气之士?”
彼时,陆侯写完‘治疫六法’,落笔揭起文章,交大人过目。
李通判两手观看,尽管已经听过‘六治之策’,但观读文章依旧赞不绝口,请教临安县如何用计。
李怜云则请万山一旁叙话。
“敢问公子,刘世才可是一位儒门真学?”
“小姐如何猜测?”
杨万山早看出通判之女不俗,说话很有思理,见识高过其父。
怜云面纱轻扬,说:“小女子虽不才,但对真学略知一二。恩师授我养命之术时,曾与我说过‘儒释道’三家之别。”
“儒家学问入真,亦能通玄妙、见鬼神。”
“刘公子若非真学之士,岂有这等聪慧和胆识?”
“小姐聪慧也不差真学。”
杨万山相视夸赞,笑道:“实不相瞒。世才兄乃孔孟双学入真境,心怀大义,心有明灯,乃明心之君,浩然之士!”
“此等奇人,天下少之。”
怜云惊诧,明白他的意思,思说:“刘世才孔孟双成?这的确世间少有!”
二人一旁私语,李通判并未听见,只与陆侯笑谈说:“刘世才颇有治世才干,我州府亦可用此法来治。”
“方才有言在先,输了赔礼。”
“我女就代为父,与陆大人赔情一礼。”
怜云回神,面向陆侯轻轻下拜。
陆大人见女替父赔情,也就不躲闪,受之一礼道:“此事只怪下官未及时与大人明说,才酿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