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打个激灵,手拍脑门道:“我把此事忘了,光顾着发喜钱。这就去!”
阿九笑着目送,转眸看眼燕儿:“妹妹别站外面了,进来说话。”
“哎!”
燕儿应声跨过门槛,款款道个万福。
阿九招手引她进后院去见公子。
刘府后院聚着一众巷邻,男女老少挤在正房门口,与房内刘公子、老夫人欢谈笑语,玉娘母女隐于背后。
见阿九带春燕过来,刘彦示意领到书房,与母亲说一句,便去书房相见。
片刻春燕从书房出来,面带高兴之色,走时不忘欠身一礼。
刘彦提袖点头,等她走后对阿九道:“王氏来时,迎她一下,叮嘱见老夫人,莫提过去恩情。”
阿九领喏,望外说:“不知陆夫人来不来。昨夜公子以文光安抚其胎灵,今日她心性该会好些,但求她来了,莫搅闹喜事。”
“娘子多虑。”
刘彦回想昨日道:“陆夫人心性再坏,也不会在此封赏礼仪上搅闹。”
主仆说话,忽听院外传来明锣声响。
声音由远至近,跟着院里巷里嘈杂降下。
少时,福伯平儿入后院,告知老夫人、公子:“官家送封赏已至巷口。”
院内老少邻居喜笑开颜,分视刘家母子。
刘彦淡笑吩咐他们准备降香迎奉,随接母亲挽手出府。
身后众邻一拥而上,帮着平儿福伯挂鞭炮、抬香案,众声欢谈四起。
迎接皇恩御赐有一套礼数章程,高门大户礼数繁杂十多道,刘彦精简为两道,先是出门迎赏,后前院降香。
这般不失礼敬,亦省掉繁杂礼节。
见刘府大门敞开,巷子里铜锣声收了,众目齐望巷尾跨门而出的刘氏母子。
刘彦身过母亲,眼望一条巷。
两边百姓林立,中间衙门众官,包括陆知县、周县丞、范县尉、郭主簿、孙押司、韩都头、沈都头等二十余众人。
最前方有六名公人,为首两人持锣鸣礼。
身后四人竖抬匾额,匾额用红绸遮盖,另外还有两人端着御笔和黄金。
陆侯与左右县丞、县尉互视一眼,领步走到头前。
范县尉高喝一声:“皇恩到,刘世才接封!”
刘彦迈步上前,相距一丈躬身施礼,阿九则扶着刘氏行跪礼。
依大周礼法,凡有功名的读书人接封不用行跪礼,包括入公堂、见上官、吃官司,皆可以站着,此乃大周太祖皇帝钦定。
陆侯见他家礼数到了,接请天家皇恩,口念封赐圣旨。
圣旨乃翰林院草拟,文词皆是官话,大概百字,乃赞许他相助治疫,后段说封赐之号、封赐之物。
刘彦怀以礼敬,但心思却在天子书信上。
昨夜回来他读了天家玉书。
那封信写的颇有意思。
天子书中不用‘朕’,而用‘我’。
比如有一段这样写:“君子思出六法治疫,我读了之后深以为然,治疫不应只治人,还要医治民心……”
诸如这样的话,信中比比皆是。
读起来,好似远方旧友来信,全是质朴白话。
所以今早刘彦与天家回信,也沿用他的行文,写下八百字,连同汤圆一起交给杨万山,托他去府城转交两位翰林。
陆侯读罢圣旨,一声‘钦此’,刘彦收了礼数,阿九扶老夫人起身。
周县丞笑颜说:“天家封赐在此,请刘奉义查点。”
刘彦回笑抱拳,走到牌匾前,亲手扯下红布,见【大节奉义】四个御笔金字射入眼眸!
巷里众百姓并肩接踵,争先张望,交头接耳问识字的匾额写什么。
而刘彦感应文字金光入眼后,他身性那座尊经阁被套上红光,阁楼内亦出现一块同样的匾额!
他心灵抖擞,多半步近看御笔金书,暗道:“天子暗藏敕令,竟把四字施加在我身上。”
“这四字,今后将伴随我终身了。”
“他年我若有违【奉义】之号,必将失节灭道!”
“古之帝王封赐,皆有敕令加身,赵王君对我是真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