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主一仆,却调换了身位。
海棠做了倌人,不忘瑞云旧日恩情。
时常背着老鸨蔡妈妈给瑞云姐送些吃食,现在整个怡红院,只她一个把瑞云当人看,当姐姐看。
“姐姐,这桂花汤圆好不好吃。”
“嗯。”
瑞云吃了三两个,口甜心暖,转顾门外风雪,见海棠头顶一支簪花,笑问:“你头上琉璃簪花真好看,哪里买的?”
“姐姐说着这簪花呀?”
海棠摘下给她过目,说:“这是吴老爷赠我的。”
“吴老爷说,这支琉璃簪乃安南国能工巧匠打造,是他在东湖大集买的,花了二两银子。”
瑞云把摸簪花,好奇问:“东湖大集在何处?可是临安东湖?”
“是哩。”
小海棠笑道:“姐姐不知,临安东湖这几日可热闹了。许多商人去那地方开买卖,每天有好几千人赶大集。”
“蔡妈妈说,过两日也带我们去赶集拜庙,到时我替姐姐求神明保佑。”
“保佑姐姐消去脸疾,还回原貌,我还做姐姐丫鬟。”
瑞云听得热眼含泪,忍住悲泣,还簪花说:“妹妹快回去,若让妈妈知你来,又要骂你了。”
海棠杏眼看门外,插回簪花,掩门说:“蔡妈妈这会儿在衣云姐姐房中,自她来投靠妈妈,挣了不少银子,妈妈对她殷勤着哩。”
“衣云……”
瑞云复念这个名字。
此女她没见过,只是多有耳闻。
据说,衣云是自己卖身入院,一两卖身银也没要,还对老鸨夸下海口,三天内给她挣来一千两。
起初老鸨蔡氏以为此女疯了心,怀疑是大户人家小姐犯病逃家,跑到她这里了。
后来衣云和老鸨闭门谈话,不过半盏茶功夫,蔡氏就服帖了。
与她定下卖身契,对外称‘本院来了一位无所不晓的仙女’。
此话风放出去,吸引来众多公子、恩客。
当天就给怡红院挣来三四百两,次日挣得更多。
短短三日就进账一千二百两,超出衣云来时许诺。
能挣来这些银两,衣云靠的并非美色,而是相面、推卦、解人烦忧。
见过她的人都知道,此女戴面纱,见客相隔一丈,也从不做斟茶倒酒之事,更别说话依怀亲近。
越是如此,那些酒色常客反倒敬她如仙子。
如此衣云之名便响彻西子城,即便今日北风吹雪,来院求见的人也不少。
瑞云问:“衣云卜卦准吗?”
海棠道:“只听恩客说准,有些头天来,次日又来送银子答谢……”
“姐姐可是想请她帮你算卦?”
“你是问姻缘,还是问脸疾?”
瑞云低头一笑道:“我哪还有脸面问姻缘。妹妹不必挂怀,我只是好奇一问。不想勾栏娼院,来了这般奇人。”
两人说话间,忽听门外蔡妈妈叫‘瑞云’,慌得大小娘子惊顾。
少时老鸨拉开柴房门,看一眼见礼的海棠,笑对瑞云说:“今日有恩客点你陪酒。”
“我女快去洗洗打扮,海棠伺候着。”
瑞云目光诧异,问妈妈:“可是贺之洲公子?”
“不是。”老鸨蔡氏笑说:“那寒酸怎出得起二十两?不是妈妈贬低他,自从你脸疾,他可有来看过你?”
“郎情妾意不过逢场作戏,真金白银才是真哩。”
“似我们这等人家,就别想着才子佳人,夫妻好合。”
“快去洗洗脸,换件衣裳,好生打扮。”
说话,给一旁海棠使眼色。
小娘子忙挽手瑞云姐出柴房。
瑞云沐雪询问:“不知何处见恩客?”
老鸨蔡氏说:“还是你以前待客之地,春香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