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眼眸透出精明,说:“这倒未必。他骂乡人,许有缘故。或许那楠木与他家有恩,若是有人劝你杀恩人,你恼否?”
“自然恼怒。”
说着平儿思量其言道:“真如此,那岂不是更难得此香楠木?”
福伯一笑点指他:“你思量事情不全,忘了朱翁一句话。你以后要多学用心,否则难办成大事。”
平儿被他一点拨,顿时想到‘朱翁要用香楠给孙儿换出身’,恍然点头领记福伯教诲。
没多久,骡车进乡里。
他们下板车,步行去往朱家,一眼就望见那棵百年香楠,目光丈量少说四五丈高。
透过篱笆墙,见朱家院有半亩,北边有菜田、豆棚、骡棚,南边栽种三棵桃树,房子三间,茅草盖顶,篱笆门内有犬守门。
而那香楠树就种在正房屋后,与犬居相对。
三人来到门前,守门犬汪汪迎客。
犬吠传入左边偏房,惊动小娘子和小童儿。
见小娘子合上手中书,对童儿道:“许是来外人了,阿翁不在家里,你去看看来客何人,不要失礼。”
童儿领喏出去迎客。
小娘子把房门掩上,透过一点门洞窥看,耳朵细听外面讲话。
探听到‘此乃奉义家人’、‘此来寻楠木’、‘你家老太爷可在?’
小娘子眼目思索,一念隐身穿门而出,对小童附耳,教他说话。
小童道:“请问老爷口中奉义,可是临安城里刘奉义,刘世才先生?”
平儿面带神采:“看不出你小小年纪,确实识得我家公子。可否请你家老太爷回来叙谈?”
小童拱手说:“小人虽年幼,但识得君子。先生之名,闻名遐迩。驱瘟救民,安敢不识?”
“小人这就去。”
说着又施一礼,带着黄犬跑出篱笆门。
平儿见乡村小童如此知礼数,笑与福伯道:“我如他这般大时,倒不如他知礼。”
福伯点头说:“朱家必有人教他。”
施善眼顾屋后香楠木:“朱翁回来需片刻,不妨先看看那楠树。小可能否询问,贵府谁用寿棺?”
平儿和福伯对视一眼,跟着他边走边说:“寿棺乃为我家老夫人准备,所以要用上等寿木。”
“施掌柜勿要猜疑,我家老夫人无病无灾,提前准备棺椁,是为不时之需。”
施善自然懂得其中之理,高堂在世时备棺,乃人子之孝道,转话谈起香楠木。
小娘子暗在一旁听讲,眼眸内可见心思转动。
等不久,黄犬汪汪跑回家院,小童牵着老太爷朱翁进门。
平儿快步见长者,不敢在人前失礼,有损公子名声。
朱翁满面笑颜,却无平日对乡人动则怒骂的恶相,作揖礼见奉义家人。
福伯道:“想来老兄已知我等来意。”
“我家要为老夫人置办棺木,奈何找遍临安无有好寿材,听说府上有一百年楠木,特来相求。”
朱翁笑点头,迟言说:“奉义孝敬高堂,我家愿成全孝心,但有一事还请奉义应允。”
“只要奉义答应,小老儿分文不取。”
平儿拱手:“老人家请说。”
朱翁手拂孙儿脑顶道:“我这孙儿乃是个读书之材。”
“我闻奉义仁厚,学问甚高,能否让他拜入门下,留在先生身边当个弟子?”
此话一出,对面三人各有颜色。
施善猛然一激灵,暗言:“真是恰逢其时!莫非有鬼神指点此翁?不然如何知道奉义要取寿木?”
“这笔买卖做成,那可真是一千两金子也换不来的造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