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搅扰老人家。”
“过路之人,想讨碗水喝、问个去路,不知可方便?”
“相公进来坐,我有香茶款待。”
“不劳老人家香茶待客,一碗清水就足以。”
……
酉时日落,北岭山南。
一户山岗人家门前,迎来一主一仆,身后见一驴一马。
这主仆非别人,正是刘彦、刘平。
他们未时出临海,走了两个时辰、四十里路,才到此处山岗。
见岗上有柴院人家,一老叟在劈柴生火,刘彦便想与当地人问问路,打听一下北岭山情况。
进来柴院,刘彦受请入茅舍落座。
环顾屋内,看陈列简单,墙上挂有猎弓、箭袋、几张兽皮。
正对门有个供桌,桌上设三张牌位,各是叔、父、子。
家亲牌位之上,又见一神牌,上书【显妙梟阳君】五字。
刘平看到后转与相公对视。
刘彦则含思不语。
等老叟端水过来,他起身相接,喝一口夸赞‘好水’,说:“主人家的水,能比谷雨新茶,想是山中的甘泉。”
老叟闻赞笑道:“正是山泉水。山上无处打井,要吃水只能挑泉水。”
“相公这是要去何处?”
刘彦把水递给刘平,和主人家叙话,说:“小生要去天台县访友,因晕船行不得水路,所以舍近求远,走陆路山道。”
老叟笑呵呵说:“相公跟我一样哩,我也坐不得船。”
“天台县离此已不远,翻过北岭山,过了上岭村,再走二十里就到天台。”
“今日相公却去不到。”
“天晚了,山中多虎豹猛兽,还是寻个人家,住上一宿。”
“明日再行稳妥些。”
刘彦含笑点头道:“老人家言之有理。不知北岭山离此还有多远?山下可有人家?”
老叟道:“离此只有四五里,过这山岗后就有一村,叫下岭村。相公可在村中寻个大户借宿。”
“我原来也是村里人,唉……”
话说一半,见长者叹气,不再说下去。
刘平得相公眼色,放下水碗问道:“老人家为何不在村里住??莫非那乡人不善,不容孤寡老弱?”
老叟则视他,摇头说:“并非如此。我村之人不恶,都是良善人。”
“只因我家触犯了北岭山神,村人才不敢容我,在此给我造个茅舍,叫我搬到此处。”
“隔三差五,村人还来送米送肉。”
刘彦思说:“有道是‘敬神如神在,不敬也不怪’。即便真有冒犯神明之处,敬上香火,赔个礼也就是了。”
“何故要把长者赶出村?”
老叟叹气道:“相公有所不知,那北邻山神不是正神,乃多年精怪自立为王!强使我等香火供奉他。”
“老朽原有一子,名叫陈俊,乃山中的好猎手,媳妇二娘也俊俏。”
“年前,我家媳妇去赶庙会,拜庙时被山神看中,第二天就咽气死了。”
“有人说,早起看到有鬼抬轿子从我家出来,说是山神把二娘魂儿接走。”
“我儿因此恼恨那山神,后与其他被夺妻子的猎户结伙上山,欲除去恶神!”
“奈何举事不成,被山神驱兽打败,都进了虎狼肚皮。”
“老朽连我儿尸首都没见到……”
说到此,老叟哽咽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