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一头黑线,这个宝玉,不,他的前身还真是一个糊涂虫,手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作为一个深知财务重要性的人,拿出了钱匣子准备开始点钱,可是打开后自己也懵了。
钱匣子里有做成各种吉祥样式的金银锞子,那是他收到的压岁钱和见面礼,还有一些银元宝、剪开成一小块一小块大小不一的银角子,其中,他唯一能够自己数清的就是铜钱。
“你们谁会用戥子?”他问几个丫鬟,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戥子可不是一般人会用的,就是李嬷嬷用戥子也糊涂得很。
最后袭人站出来:“我父亲在时家境尚可,和哥哥学过。”
贾瑛连忙让她过来依次称银钱,自己则拿出一张纸记录起来,其中金锞子最多,足足有230个,有10两、5两、1两和7钱重的,银锞子少些,重量和金锞子差不多。至于银角子,那就各有各的重量,负责称重的袭人累得满身都是汗。
李嬷嬷回来见到这幅场景心下有些不高兴,以往都是她管着银钱的,不过看贾瑛兴致勃勃亲自记录的模样,到底不敢多言。
哥儿越来越大,总有这么一天,不过对袭人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一门心思认定是她挑唆的。
不然好端端二爷为什么查起银钱来,她袭人还恰好会用戥子,要知道整个荣国府的丫鬟会用戥子的恐怕不足十人。
一直忙得晚饭前,总算把所有的银钱称完,大钱也数完了,贾母过来传饭,遂命人收起了钱匣子,将账册放置到一边。
林黛玉路过,捂嘴笑问:“二哥哥算了半日的钱,可算清了?”
她就在隔壁住,贾瑛的动作早有小丫鬟跟她说了,只是画了一个时辰的图累了,懒得过去看而已。
贾瑛看着记录了一厚沓的账册,他对目前用两和钱来做单位还不熟悉,深觉还需要一点时间,有点丢脸的承认:“还要算上一段时间,不若妹妹饭后帮我算一算?不让妹妹白出力,我这有好多漂亮的金锞子,妹妹看中哪些就拿去玩吧。”
林黛玉瞪了他一眼,捂嘴笑道:“你难道没听过那句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吗?”
几乎没怎么学过诗的贾瑛脑中灵光一闪,想也不想就接道:“莫持西江水,空许东溟臣。他日青云去,黄金报主人。”
说完,李太白那首赠友人三首的长诗悉数印在脑子中,贾瑛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贾宝玉背过的诗文。甚至他脑中又印出了一段话,脱口而出:“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人。”
这又是唐朝诗人张谓的诗了。
林黛玉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而笑了,轻声道:“你说得倒是和子贡赎人有相通之处,罢了,我便来给你帮忙,你用金锞子酬谢我,省得我们也成了那悠悠行路人。”
贾瑛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段文字,正是子贡赎人那段,不禁暴汗。如果他接收的记忆没错,宝玉不是不喜欢四书五经吗?怎么把《论语》记得那么清楚。他毫不怀疑,现在的他能够把《论语》等书倒背如流,一个磕巴都不打。
他突然明白了贾政为什么一面骂他孽障,一面死抓他的功课不放。即使在后世,有着各种教辅机构科学引导,一个孩子在5岁时就能背下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幼学琼林、朱子家训、千家诗、古文观止、蒙求、小学、龙文鞭影、蒙训骈句、人间训、颜氏家训、温公家范、袁氏世范、唐诗宋词元曲若干,洋洋洒洒上百万字一个字不落背下来,身为家长的也会死抓自家孩子学习的。
5岁后,正式开蒙,请来了如今的业师,两年时间就将四书五经楚辞等背了下来,现在已经开始学习注解。
贾瑛头疼起来,他过来是当建筑师的,可不是来考进士的,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贾政那张和自己老爸一样的脸。
他的脸一会一变,最后长叹一声,心道:“当建筑师修筑大工程目标不变,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有些人只能对不住了!”
他心里对贾政等人升起一股愧疚之情,旋即被强压下去。
“林妹妹,我们快去吧,不要让老太太等急了。”
随即几个丫鬟咯咯笑了起来:“你发呆的功夫,林姑娘早走了。”
贾瑛也不恼,快步去了隔壁,贾母等人已经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