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孟看着魏向贤,心底清楚自己算是摸了老虎屁股了。
在科举制度下,大家读的都是从古至今的圣贤文章,经义典籍,对于圣贤的地位,可以拿无比尊崇来形容。
而他现在的言语,却是存在质疑!
这有悖于圣贤的教导。
魏向贤活了几十年,一直将圣贤书视作圭臬,当做真理的范本,进行静心研读,皓首穷经,寒窗苦学,也同时将圣贤书中的内容,当做圣人的教诲,当做自己唯一的信条。
不光是他,大晟读书人里边,几乎大多数人都是这种想法。
圣贤流传下来的东西,吸收就好了,学习就好了,为什么要质疑?
质疑,不就代表对圣贤不信任吗,这是在侮辱圣贤!
学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魏向贤发火了!
所有学子都缩着脖子,如寒风中的鸵鸟般,隐藏着身形。
“魏师!”
邢孟开口道:“尽信书,不如无书!书是促进大家进步的,如果只是固步自封,只是照搬硬套前人的东西,那思想如何进步?读书人的思想永远都是在圣贤的模子里存在,永远得不到更新和改变。”
魏向贤脸色剧变,不能全盘接受圣贤书的内容,那不是忤逆么……
“尽信书,不如无书……”
学堂外,一道挺拔身影站立,如青松屹立,不动如山。
他听到学堂内响起的这句话,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文道没落,固步自封,沦为世家朝廷的工具,读书人也堕落成粉饰太平歌功颂德的奴才,没想到,现如今,还有这样的人,还能听到这样的话……”
这道身影挺拔,面容苍老,精神却是矍铄,显现出非凡的干劲儿。
“听他们说,这人是叫邢孟?那以后倒是可以多加关注。”
老者沉吟着,身形一动,离开了学堂,而旁人看不见的是,在老者的两袖之间,有着清风环绕,带着浩然之气。
这名老者,竟是已经蕴养出浩然正气!
现如今,武道之路断绝于先天之境,文道更是式微至极。
只有世家修炼的役之力高高在上,凌驾百姓国家之上。
可这名老者,却是拥有文道已经近乎于绝迹的……浩然正气……
后半堂课,邢孟被魏向贤数落了半小时,这才作罢。
邢孟压根是左耳进,右耳出,只不过是怕烦,所以才闷不做声。
“邢孟,我看你是圣贤书没读透彻,今天下课回去,你手抄经义一万字,我希望你从中好好学学圣贤的道理。”
魏向贤说了半晌,口干舌燥,严厉的道。
很显然,他是认为邢孟没有真正学懂弄通圣贤书中的道理,才会如此狂言妄语!
但邢孟毕竟是县童生第一,在魏向贤眼中,是可造之材,因此才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诫。
若是换成普通学子,直接就当做思想不正处理,罢免府试的资格都极有可能!
对此,邢孟倒是坦然。
他心底,也没有怪魏向贤。
这属于两种思想的交锋,毕竟,邢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脑中的思想更加开放包容,对于圣贤,也没有那种顶礼膜拜的感觉。
与魏向贤完全不同。
下课后,刚走出书院,邢孟眼前一亮。
一道楚楚动人的佳人身影俏丽地站在书院门口。
“邢公子!”看见邢孟走出,妙音伸手招呼一声,浑身的曲线勾勒出美妙的风景,看得其他学子眼直心跳不已。
女人永远是男人口中的重要话题之一,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所以,当看见佳人翘首等待的画面,顿时令得书院门口下课的学子们打起了鸡血,纷纷议论起来。
“那不是周家周妙音吗?她怎么来书院门口等邢孟来了,而且还相谈甚欢的样子。”
“这桃花运也太棒了吧?宋安邦追求妙音那么久,都没有这种待遇,邢孟刚来没几天,就得此殊荣,真是我心歆羡!”
“可不是么,说起邢孟跟宋安邦啊,今天学堂可是极有意思!先是宋安邦当众尿了裤子,然后邢孟顶撞魏师,被罚抄写一万字经义文章呢……”
“怎么回事,快来说说!”
宋安邦也走出书院,听见周围的议论声,脸色阴沉,像拔了毛的母鸡般,垂头丧气地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