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几章才可以进入阿涉的攻略直播间哦太宰治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再加上当事人根本没有掩饰……所以他轻易就察觉到了这股奇怪的、灼热的视线。
这甚至给太宰治一种自己正在被扒光研究的诡异感觉,着实让他打了个恶寒。
他刚想说点什么,却见到对面灰发红眸的少年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冒昧地问一下,太宰先生到底是个什么物种呢?”
这句话就有意思了。
就事实而言,太宰治绝对能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句“人类”,但看对方这个样子,或许期待的是其他的答案。
他多少有点好奇。
于是太宰治放弃了搞事的念头,选择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欸——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池泽千涉弯了弯眸子,视线从对方规整的方形身躯扫过:“感觉平时生活会很不方便吧。”
他特指对方无手无脚,太宰治却以为这个家伙是把自己绑绷带伪装的伤当了真,但还没等反应,又见对方道:“平时看路也很困难吧,太宰先生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他的眼睛并没有问题,绷带挡住也只是爱好,而且只有一只眼睛遮住完全不影响生活。
太宰治在心里吐槽了个遍,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坂口安吾附了身,稍微有点嫌弃。
不过他从来不会放过在新人面前抹黑森鸥外的机会,很快挂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擦了擦眼角完全不存在的泪水:“是啊,每次首领都是一边说着[太宰的话一定可以]一边派给我最最危险的任务,害得我伤都没好就得出发,就连这次也是……”
“那我们赶快走吧,”新人完全辜负了太宰治的期望,顺手还添了把火:“提前完成任务的话,太宰先生也可以早点休息了吧。”
太宰治那刻意的、拙劣的表演,还有毫不掩饰的明示,池泽千涉自然看了出来。
但很可惜,这次他为自己制定的人设,并不是一个善良到主动承担工作的老实人。
更何况……
池泽千涉扫过眼前浮在半空中的文字——这是在和太宰治交谈过后才突然出现的,有点像是视频播放软件上抒发感想的弹幕……或许就叫做弹幕吧。
而这个东西的起因,似乎就是太宰治。
就像是一种需要被激活的、尘封已久的东西,而太宰治的出现就是那把钥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终的目标锁定为他。
【直播已开启】
【当前人气值:33】
【弹幕功能已开放】
半透明的屏幕上明晃晃挂着池泽千涉的大名,随后在最开始的一条【终于开播了!】的弹幕后,仅仅33个的人气硬生生刷出了几百人的架势。
【打卡纪念第一次开播】
【嚯,人比想象中少啊】
【之前看介绍时就一直期待的直播!准时蹲守果然没错呜呜呜呜】
【前面的,现在可不是官方公布的时间,估计开播太突然,还有好多人没反应过来吧】
[官方]
看来这些弹幕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一场有计划的预谋。
池泽千涉不动声色地记下了这个词。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卡了半天……欸?主播已经和太宰治见面了吗?】
【哇第一个就是宰吗?还是黑时宰!嘶……这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
【啊啊啊啊啊啊哒宰!大幸运,我最最喜欢的角色竟然第一个出场!!】
【主播冲啊!主播冲啊!大好机会直接上!】
【欸……大家别隔空指导啊,这次是跨次元直播,主播看不到我们的】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池泽千涉放弃了对弹幕sayhi的打算。
准确来说,他是在尝试之后彻底放弃的。
因为池泽千涉感受到了禁锢,在他准备开口或者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像是被一位全知全能的[神明]洞察了所有的想法,将他整个人限制在了原地。
同时,脑海中陡然奏响的警铃也在告诉池泽千涉。
——会死。
——虽然不清楚手段,但他毫无疑问会死。
好吧,看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可以让这位吝啬的神明大人宽宽心了。
池泽千涉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心里却尝试着在[官方]和[神明]之间划上等号,又轻而易举地从弹幕中提出其他的关键字,拼拼凑凑地整出一份初步使用指南。
首先,直播间期待着他对太宰治展开攻略,而且根据他们的口吻,这个攻略对象似乎还不止一个。
嚯,当他不知道攻略这个词的意思吗……想的可真刺激。
池泽千涉有点另类的情感障碍,平时刻意伪装的能够信手拈来,可一旦来真的——就算是普通的羁绊也会让他浑身难受,要攻略的话简直就是在挑战不可能。
所以他估计得让那群“观众”失望了,攻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想都别想。
就这破直播系统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玩游戏还有个前情概要呢,哪有任务都要靠玩家自己琢磨的。
而且这弹幕光屏还消不掉……
打定主意不管攻略要求后,池泽千涉干脆地无视了不停滚动着的直播弹幕,专心致志地踩着地上太宰治的影子。
一步、两步、三步……
太宰治的步伐时快时慢,漫无目的,像是在有意测试他不看路能不能跟上,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停下来。
“到了。”
池泽千涉抬起头,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稍微有点意外:“擂钵街?”
擂钵街是他来横滨后呆过最久的地方,也是当初策划刺杀森鸥外时的据点,没有人比池泽千涉更熟悉这里。
“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先代的遗党。”说着,池泽千涉脸上的笑意微敛——这是他遇到麻烦事情的惯用表情。
“刚接到任务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没有固定目标和地点,只有语句语焉不详的描述……”他看向太宰治:“还跟着一个素未蒙面的、冠以狠绝闻名的准干部先生。”
太宰治歪了歪头,语气非常无辜:“你难道想说,我是奉了首领的命令来杀你的吗?”
“至少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些家伙是。”池泽千涉叹了口气,看着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把他包围在中间的黑西装男人,慢吞吞地开口:“至于太宰先生,我希望你不是,毕竟我现在还挺喜欢你的。”
“诶——我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太宰治站在圈外,露出了非常夸张的讶异神情:“真是太狡猾了!这样我不就完全下不了手了吗……不管了不管了,干脆直接把首领的话当做空气好了。”
“那多半会污染环境。”池泽千涉善意提示。
在他的目光之中,黑色的像素的确如刚刚所言没有上前一步。
当然,对方也没有阻止其他人的围攻,反而看好戏似地站在了包围圈之外。
或许这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
池泽千涉一直清楚森鸥外对自己的忌惮,但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在调查不清楚前盲目下达杀令……借此机会试探出真实实力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他们看我的眼神可都是真真切切的杀意,我只能把这些家伙当作先代遗党处理了哦。”
先代遗党——格杀勿论。
“随你。”太宰治笑眯眯地摸了摸下巴,十分不走心地加了个油:“各位一起上啊!”
太无耻了。
池泽千涉难得遇到对手,摸了摸袖子里从森鸥外办公室顺出来的手术刀,漫不经心地想着该用什么姿势把这些家伙干掉。
可那五个穿着港黑制服的男人比他还急,在太宰治说完后就朝池泽千涉扣动了扳机。
嘭——
与枪声同时响起的,是握枪之人倒在地上的巨响。
这个可怜的男人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中还留着狠戾的杀气和决意。
“啊……啊啊,唔!呼呵呼呵……”
气管被划破,男人捂住脖颈的伤口茫然呼救,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却还是呼吸困难,濡湿黏腻的液体从指缝流出,就连空气都染上了铁锈的腥味。
“我果然比较喜欢见血。”
池泽千涉拖长声音,慢悠悠地走过去,弯腰把散落在男人旁边的手术刀捡了起来。
周围剩下的四个人见识到了同伴的惨状,已经完全丧失了动手的勇气,面色惨白,握着木仓的手不停地颤抖。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在那一瞬间,没有一个人看清这个少年的动作。
“还真是精彩的表演。”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局外人”,太宰治在旁边啪啪鼓着掌:“你刚刚应该没用异能吧?”
“我没有异能。”
池泽千涉在太宰治“怎么可能”的惊呼中转身,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液,同色的双眸扫过面前的四个男人,从头到脚地审视。
可看着他们连牙齿都在打颤的模样,他周身凌厉的杀气忽然泄了下来:“算了算了,不打了!你们想跑就跑吧。”
“一点意思都没有!森先生竟然让几个本来就该死的叛徒来杀我!”
叛徒,没错,这些围攻的家伙都是叛徒。
池泽千涉咬了咬牙。
森鸥外估计是特意把这些家伙从大牢中放出来的,顺便还说了能把他杀掉,就放几个人远走高飞之类的诱人谎言……
“所以我才讨厌森鸥外这种老谋深算的家伙,他绝对是那种会在人背后捅刀的类型。”
池泽千涉把手术刀丢垃圾般扔在脚下,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太宰先生是想问我怎么知道那些家伙是叛徒的吗?”
太宰治不置可否:“当然……不过我看过你的档案,来横滨之前,你似乎一直在东京当侦探?”
“只是帮忙而已,那群家伙连最简单的事实都看不出,没了我简直无可救药。”池泽千涉双手插兜,转身看向“形态奇异”的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说起这个……你想表达些什么?”
“唔,事先说明,我完全没有恶意哦。”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太宰治的声音非常活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哥哥……似乎是一名警察吧。”
反正池泽千涉的手铐没解掉,还有松田阵平在场,搜查一课的人又惯常纵容他,到了目的地直接就去忙追逃凶手的事情,只留下松田阵平和柯南看守。
当然,后者对现状嗤之以鼻。
作为嫌疑人,池泽千涉的待遇实在太好了,比起关押倒更像是警视厅一日游,还附赠了一个可以聊天说话的兄长。
而那兄弟两人在上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柯南在下面踌躇了一会,这才摸摸索索地爬上沙发,眼神一个劲去瞟少年手中亮着的手机屏幕。
——他注意到,从刚才起这个家伙就一直在低头看消息。
因为之前提到的波本,柯南实在想得到一些和组织有关的信息。
“……你还是光明正大地过来吧。”池泽千涉猝然抬头,和来不及收回目光的柯南直接对上眼:“我一直觉得有人在看这边……原来是你啊,柯南。”
灰发红眸的少年背过哥哥的视线,语气和表情都暗戳戳地含着威胁。
柯南甚至都觉得,对方眼中几乎明晃晃写着“你怎么还没走”这几个大字。
但他选择视而不见。
“我、我……因为叔叔还在这嘛,”
柯南头脑灵活,很快就找到了理由,理直气壮地靠在沙发上:“我总要等到大人回来再走吧,让一个小孩子独自回家也太过分了。”
他这句话是说给松田阵平听的,毕竟池泽千涉这个混蛋软硬不吃,只听哥哥的话,所以柯南疯狂明示,试图让松田阵平看清池泽千涉的真面目。
但很可惜,这两兄弟的纵容是相对的,松田阵平完全没品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轻搭在按键上,
“柯南是想回去吗?我可以找人送你。”
“不不不,不用了,我还是等等叔叔吧,出门的时候小兰姐姐特地嘱咐过我的。”柯南乖乖坐好,背挺得笔直:“再等一会估计就行了。”
是的,再等一会。
池泽千涉给的线索非常详尽,按照计划来绝对能抓到凶手,顺利的话用时绝不会长。
如果不是清楚他的推理惯常如此,搜查一课的人估计还会产生怀疑,把这个少年当成早已知情的共犯。
“能先把手铐去掉嘛,哥哥。”
池泽千涉坐了一会,看上去有些难受地扭了扭手腕,还往松田阵平那边凑了凑,在对方耳边小声保证道:“我只是去上个厕所,绝对不会乱跑的。”
这是假话。
刚刚中谷真悠才发了消息来,说是酒厂跟泥惨会叛徒对接的联络员临时改了地址。
可眼下,那倒霉的叛徒被刺杀身亡,交易的u盘又落到了警方手上,为了这个破事,中谷真悠的上司差点急破了头。
所以在听到中谷真悠说他有办法的时候,这个上司毫不犹豫地把烫手山芋送了出去。
“……可您真的有办法吗?”
中谷真悠站在交易地点,一边看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着电话那头的人:“交易的资……料不是已经被收缴了吗?”
“我想办法搞到了。”
“!不愧是您,竟然连警署都能溜进去。”中谷真悠真心诚意地拍着马屁,却有些疑惑从对面传来的、风刮一般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有些踌躇:“池泽先生,你现在是……在跑吗?”
“偷东西被抓住,肯定是会被人追的啊。”池泽千涉的语气非常无辜,在对面哑口无言的情况下又道:“没关系,离交易约定还有几分钟对吧,我马上来。”
中谷真悠忧心忡忡:“……您不会带着一整队的警察跑过来吧。”
“这个说不准哦。”
“池泽先生!”中谷真悠差点跪下,欲哭无泪道:“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