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彤穿过黑雾,眼前突然迸射出一道白光,刺得她眼睛酸痛。
她先是嗅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紧接着,眼睛被烟熏得疼痛,眼泪喷涌出来,不受控制地抽泣。
火光冲天,有的人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诡异的火缠上,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
江宛彤坐在燃烧倒塌的房子里,泪眼朦胧,周身浮着一层白光,替她抵御诡异的火焰。
她还没有弄懂现在是什么情况,就见一道房梁掉落下来,差点就要砸中她。
就在这时,一道锐利的灵气击中了房梁,将它打飞出去。
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江宛彤,面容冷清,正是玄隐真人。
江宛彤仰头望着来人,像是被他的身姿吸引得看呆了。
玄隐真人看向她的眼神陌生,又有些意外,神情淡淡的,像是与她第一次见面。
“江家村只剩你一人了。”
江家村?江宛彤立刻反应过来,这里不就是原主被玄隐真人捡回乘霄宗的地方吗?
果然,面前的玄隐真人提出要收她为亲传弟子,带她回宗。
江宛彤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只能静观其变,跟着“师尊”走。
“玄隐真人”将剑化大,剑身降到江宛彤的胸前,等待着她上来。
江宛彤仰头看着“师尊”,抽泣着说:“我、我不够高。”
于是他将剑身降低至江宛彤的膝盖。
江宛彤跳上剑身,盘腿坐在距离“师尊”不远的地方。
前面的人似乎也能理解她的行为,待她坐稳后,就御剑朝着乘霄宗的方向飞去。
坐上剑后不久,江宛彤双手环胸,盯着那道无比熟悉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又低头瞧了一眼,扬了扬眉。
啊……
“仙师,乘霄宗在哪里啊?我们要飞多久才能到?”江宛彤试探般问。
前头的人在心里冷笑,这丫头提如此简单的问题,该不会以为他连她是怎么被玄隐真人收为徒弟都能调查到,却不知道乘霄宗怎么走吧?
“很快就到。”他说。
江宛彤却没有移开看向他背影的视线,只是偶尔会低头瞧一眼底下的风景,像是在认路,观察他有没有走错。
呵,人界的地图被绘制成屏风,就放在魔宫里,他怎么可能会走错?他想。
在他带着江宛彤成功抵达乘霄宗的时候,她好像终于放下心了,还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魔尊: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丫头。没有天道,她算什么?
江宛彤:啊,果然不是师尊本人。
魔尊是觉醒的人物,他知道最开始的那本万人迷里的剧情,却也和刚刚穿书过来的江宛彤一样,并不知道玄隐真人其实并不认路。
据天道说,这个梦境是魔尊专门为她打造的梦境,江宛彤倒是很想知道在魔尊的眼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经确定了眼前的“玄隐真人”并非本人,江宛彤就能彻底放开手脚,开始演起来了。
梦境中的时间流速过得非常快,也非常真实,所有人的性格都几乎和现实一样,包括林青棠的“劫”。如果不是江宛彤确信自己是在梦里,如果江宛彤真的是原主,或许就要迷失在梦里了。
没想到魔尊对乘霄宗的了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江宛彤更加坚定了信念,要赶紧醒来回宗,告知师尊他们这个消息。
那到底要怎么醒过来呢?打败魔尊的魔魂?不是说魔尊为了确保她会迷失在梦境里,还以血为引,注入了魔魂吗?他怎么保证她一定会迷失呢?
江宛彤在梦境里,像是重新过了一遍现实发生的事情,几乎完全按照记忆去走,因为她知道,这些都不是重头戏。
梦都是假的,所有都是幻象,但其中有一人最假。
“师尊,我中期考核放榜啦!”幻象与江宛彤的记忆相差无几,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期考核的时候。
今天本该是莫时欢带着她下山去百策楼查探消息,但江宛彤却好像故意避开了这条线,去寻了玄隐真人。
扮作玄隐真人的魔尊并不意外,他甚至一早就算到了,江宛彤会特意避开前往鬼域一事。
人类,总是会趋利避害,选择对自己最有益的一条线。
就像他一样,知道了自己的未来,自然会竭尽全力地避开对他不利的事情。
即便是天道选中的人,也不会例外。
“嗯?”魔尊放下手里的棋子,其实他早就不耐烦扮作玄隐了,那家伙活了上千年,没有半点娱乐,除了修炼和教徒弟以外,唯一的娱乐或许就是下棋看书。
被困在梦境中的又何止是江宛彤一人,魔尊的这缕魔魂也是一样。
可偏偏每次他想要易容外出,寻欢作乐的时候,又会撞上“梦游”的江宛彤,这丫头野得很,不仅上房揭瓦,大晚上的还乘着赤雪到处转悠,美名其曰巡逻,防止有奸人入宗谋害弟子,仿佛真把梦境当作了现实。
也不知道玄隐是怎么忍下来的。
一旦魔尊打算摆出师尊的架子要教训或者处罚她的时候,江宛彤就会用一种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仿佛已经看穿他了,魔尊为求稳妥,也只能作罢。
不可能。她不可能看穿他。
魔尊对他所熟知的剧情非常确信。曾经,他一闭眼便是那本书里的剧情,他看到玄隐真人爱上他的弟子林青棠,看见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林青棠的身边,而自己作为魔尊,一界之主,竟然整日什么也不做,沦落到与数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的地步。
他一开始也以为不过是梦境,直到现实发生的事情与书里的剧情一一对应上。
在书里,这个叫做“江宛彤”的丫头非常愚蠢,使出各种卑劣的手段陷害林青棠,绝不会有什么城府,猜到他并非真正的玄隐真人。
“师尊,你猜猜我排名多少。”江宛彤把拓印下来的排名折叠起来,神秘地对着他一笑。
魔尊捏着棋子,就势磕了磕棋盘,“第一?”
江宛彤的表情立刻就变了,方才还是兴高采烈的,现在却愁云密布,看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师尊,如果我不是第一,您是不是就会把我赶出师门,不承认我这个弟子了?”
又来了。
在这个梦境里,除了接下来要发生的关键事件,魔尊绝不会改动任何与现实毫不相干的剧情,但是每次江宛彤都会如此问他。
比如:“师尊,如果我练不出这套剑法,您会不会生气啊?”
又或者是:“师尊,如果我默不出药草学的前三章,您会不会罚我啊?”
如果他的答案是“不会”,江宛彤就像是立刻抓住机会,直接什么也不做,干脆就地休息,或是停笔不写,找幻境中的“莫时欢”出门去玩。
魔尊忍了忍,他现在听到江宛彤喊“师尊”二字,就觉得烦。
玄隐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会。”魔尊还是如往常一样,回答二字。
毕竟这才是玄隐真人会给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