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已卷成一团的麻网滚到了坡底,二人又不受控滚开好段距离才渐渐停息下来。
赵承玉急急扭动着身子,经方才这么一滚这张大网似乎缠得更紧了。
见面前的竺子念至今一直没有动弹,赵承玉只能先扒开他缠在自己身上的双臂,刚抬眼一瞧,一抹刺眼的红便映进了眼帘。
“子念!”赵承玉惊呼,手上的动作更急更快。
急迫扯掉身上的网罩,赵承玉忙捧起竺子念的头,只见他双眼紧闭,已然陷入昏迷,而额头处赫然豁开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赵承玉又回身抬头望去,他们滚下的那道山坡杂草丛生,又极长极陡,要想背着人往上走是不可能的,现下也只能继续往下方走去。
待打定主意,赵承玉将长袍下脚撕成布条,缠绕在竺子念头部止血,随即便将其背到身后。
天色将晚,赵承玉不知自己背着竺子念走了多久,此时远远瞧见了路边有一间破烂的小庙。
他欣喜若狂,不禁加快脚步径直进了小庙。
庙里并不大,破砖烂瓦,蛛网尘封。
赵承玉拉来一块倒下的门板,刚在板子上放下竺子念,传开全身的酸痛让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背着一个成年男子走了一路,赵承玉此时早已背乏身累,但心中实在不放心,便又蹲身察看了一番昏迷中的竺子念。
竺子念额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虽然并没有苏醒的迹象,但好在呼吸平稳,并无险象。
稍作休息后,赵承玉寻来一些干燥的木材生起火来,如今竺子念昏迷,现下也只能保暖身子度过今晚再作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竺子念自浑浑噩噩中醒来,睁眼只见眼前昏暗,只有黄色的火光摇曳,耳边传来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侧首往前方瞧去,便见赵承玉正趴在自己膝上睡去。
竺子念方想起身,额头的痛感便瞬时传开,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听到声响的赵承玉也悠悠醒了过来。
“子念,你可醒了!”赵承玉来到跟前,抓住竺子念正要碰触伤口的手,“别碰,你额头受伤了。”
手背传来温热,竺子念慌忙抽出手,低头又瞧见自己身上披着一件陌生长袍,刚想拿掉,又被赵承玉阻止,“子念,受伤会导致身体虚弱,此时更深露重,很容易被寒气侵入,你先先将就着吧。”
竺子念见赵承玉身上只着薄衣,便知自己盖着的长袍是对方的,但还是将身上的长袍一扯,道:“我不冷,你穿回去吧。”
赵承玉微顿,面色窘迫,“你可是嫌弃我的袍子?”
竺子念向来最喜洁净,更不喜接触旁人异物,但当下心里却不是嫌弃,更多的是担心对方可会着凉了
又见赵承玉窘蹙模样,竺子念还是收回了手中的长袍。
“你今夜便将就将就,明日我便拿回去,定是不让你再见着这衣裳。”赵承玉展颜笑道,方才那丝窘迫早已烟消云散,“要不是子念你护着我,我恐怕也得像你一般头破血流了。”
竺子念面色微窘,“我没有护着你”
赵承玉附和笑道:“好好好,没有没有。”
心底莫名得受窘,竺子念吸了口气,将长袍又放置一旁。
赵承玉见状忙将长袍拿过荡开,往他身上一卷,连身子也靠了上去,嘴边还在笑着,“是我错了。”
竺子念身子一僵,见对方靠得很近,连气息都洒在自己脸上,不禁呼吸一乱,就连心跳狂乱都难以抑制。
赵承玉又坐回篝火堆旁,叹气道:“看来这许家真是对李家怀恨已久,连埋伏害人这等事都做得出来”
竺子念平缓了心绪,才缓声道:“仇怨能将人同化,也许这两家之间已是血仇”
次日天色一亮,实在担心许家会对阿婆做出报复,二人早早便出发上路。
待二人刚踏入李家前院,便见老妇人迎了上来。
她见着竺子念头上缠着血布,面上满是担忧,“孩子,你怎么了?”
“阿婆您不要担心,等我给子念上药包扎,再休息一会便没事了。”
赵承玉扶着竺子念进了里屋,刚一坐下,却听老妇人道:“屋外有些刺儿菜,止血最是好用,你去择一些,再给它揉碎了。”
赵承玉怔了一怔,望着正拿来净布的老妇人,心中是一股说不上的异样。
瞧见赵承玉还在愣着,老妇人又催促道:“这孩子,还不快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