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旷野,野草疯长,石砾小道上,齐辔而行的两匹马伴着江风缓缓前行。
“子念,你说这有悔庙有没有可能并不是一个庙呢?”苦思的赵承玉沉沉道,“我没听过这个庙宇也就罢了,问了城中这么多人也是一无所知,实在是奇怪难不成这个有悔庙不在万阳城?”
自那晚在赵承玉房中收到那奇怪的纸条,二人便开始在万阳城里寻起了纸上写的有悔庙,可几日下来,别说有无有悔庙的踪影,连城中人听都不曾听过这个名字
竺子念优越的侧脸一偏,道:“纸上既然写了这个线索,那定是想让我们去寻到,除非那人也不知道有悔庙的踪迹,否则它定在万阳城内,许是时代久远便拆除了也不一定。”
赵承玉思忖半晌,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个障眼法?”
竺子念摇头,道:“我们本就毫无头绪,若是为了混淆视听那就更是多此一举。”
赵承玉似懂非懂地点着头,随即望向沿路随风摇曳的野草地,道:“子念,那我们这会是要去哪啊?”
“既然年代久远,那定然是要去寻有阅历的人打听。”
赵承玉将马褡子里的酒瓶提了出来,不解道:“那应该是子念的熟人吧?连酒都带上了,是要顺便叙叙旧吗?”
竺子念嘴角含笑,随即微夹马肚,将缓行的步调提了起来。
两骑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见身边场景越来越熟悉,赵承玉这才焕然大悟,“原来子念你要去寻那老丈呀!先前见你们水火不容,没想到还有再会面的机会。”
两骑行到一座草屋前停下,还未踏入那简陋的小院,远远便听见断断续续的哼唱小调传来。
见那老汉仍旧躺在那竹编椅上悠然自得,赵承玉笑着拱手道:“老丈,您还记得我们吗?”
那老汉虽则年事已高,却仍旧耳聪目明,一眼便认出了前来的这两人。
想要假装没瞧见他们的老汉翻了个身,继续哼着不知来由的民间小调。
竺子念径直上前,将酒瓶往旁边的破烂小桌上一搁,道:“有话问你,这瓶酒是报酬。”
一听到有酒,老汉顿时眼眸放光,灵活地起了身,“酒?哪里有酒?”
随即捧起桌上的酒瓶,凑到鼻尖下深深一吸,一脸的心满意足,“该死,好段日子没尝到酒了,真是把我馋死了”
抱着酒瓶的老汉一改方才冷漠的态度,嬉笑道:“我就爱与你这小子说话,用话换酒,实在!”
随即一瞥在旁的赵承玉,不满道:“不像那小子楞头呆脑的,一点都不机灵!”
“啊?我”
见老汉夸了竺子念还不忘踩低自己一脚,赵承玉却也反应不来回不出一句话。
竺子念倒也挺爱看赵承玉发窘的模样,便也一笑置之。
待三人围坐,竺子念先开了口:“你可听过有悔庙?”
“有悔庙”老汉沉吟着,随即大笑道:“不得不说,你们今儿可真是问对人了!”
赵承玉大喜,道:“老丈真认得这个有悔庙?”
老汉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尽饮才道:“除了我,这有悔庙没人识得也是正常,且不说这有悔庙在十几年前早已被拆除,就算在那时的万阳城,最不缺的便是各种道观,这小小庙宇自然是无人祭拜,而且这有悔庙也不是给人祭拜的,而是给人忏悔的。”
“忏悔?”赵承玉不解道:“都说求神拜神,却从未听过去庙里忏悔一说。”
“就说你们这些个后生没有丝毫阅历!”老汉从容道:“这有悔庙便是那些心中有罪恶之人前去忏悔罪孽,以祈求神明谅解,慰藉心中不安,便得名有悔庙这么个名号。”
竺子念高耸的眉弓一挑,道:“你如此得清楚,难不成你也去忏悔过?”
“瞎说什么!我清白得很!”老汉提声道:“巧的是,我之所以这么清楚,皆是因为修建有悔庙的人我认识!”
此话一出,将二人惊了一惊,若是他们猜想得没错,修建有悔庙之人与烈日堂惨案便有很大的关联!
又听老汉道:“实不相瞒,那人是我的多年小友,自小就圆滑得很,所以你瞧见了,我一辈子是个穷苦庄稼汉,哪比得上他人靠着一张嘴便能吃香的喝辣的。”
赵承玉喜道:“老丈,那你知道你的小友如今身在何处吗?”
老汉面露轻蔑,“你以为谁都能像我如此长命?他说不定早就下了地府,不生不死喽!”
“啊”赵承玉有些失落,不过若是能与老汉做上好友,确实也应是年数颇高了
老汉喝了口酒,又道:“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我与他也好些年没见着了,我只知道那有悔庙被拆除过后,他便入了道观做了道士,也指不定他如今早已得道了呢!”